农会设立保甲,以农会成员担任甲长,以农会管事担任保长,以此来组织饥民。
此刻看到饥民被官府威胁,哄骗,反抗的斗志渐渐消失,年轻的保长十分着急。
他振臂高呼道:“乡亲们,难道你们真的相信官府会在一个月后发下来粮食吗?我们被他们欺骗,被他们欺负的还不够惨吗?难道要被逼到死路上才真的醒悟吗?”
年轻保长的大喊声让饥民们安静下来。
他们灰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双眼麻木的望着保长。
官吏脸色铁青,指着他怒喝道:“你这个贼子,竟然当着爷爷的面煽动百姓,对抗官府,爷爷看你是皮痒了。”
年轻保长并不害怕,怒视着他们道:“官府是厉害,可再厉害,还能大的过公道,大的过天理吗?”
官吏们相视一眼,竟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人更是一脸嘲讽的看着他道:“公道?天理?小子,爷爷看你是还没睡醒吧。”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汉叹息道:“阮娃子,咱们是斗不过官府的,这就是命,谁也没有办法?”
“命?”
年轻保长激动地大喊道:“什么是命?命就是我们饥寒交迫要被冻死饿死,他们却能衣食无忧吗?命就是我们辛苦耕田,缺衣少食,他们朱门酒肉,穷奢极欲吗?
如果这就是命,那上天何其狠心,又是何其不公。既然上天不公,我们难道还要一直忍受下去,等到变卖祖产,父母倒毙,典卖妻儿,然后自己成为孤魂野鬼吗?”
年轻保长的话就像是重锤一样敲打在饥民们的心口。
他们虽然活的不像人,但他们是人。
他们也想过上好日子,也想安居乐业,也想繁衍子嗣,可是这狗日的世道逼得他们只能像狗一样活着,如今连活着也成为奢求。
怒火在他们胸口燃烧,点亮了麻木的眼睛。
无数饥民握紧了拳头,感受着那压抑在心底的反抗意志。
是啊,我们凭什么要认命?我们也是人,我们也要活下去。
官吏敏锐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他连忙大声道:“乡亲们,你们要相信官府,相信朝廷,不要受贼子蒙蔽。”
“到底是我蒙蔽他们,还是你在蒙蔽他们。”
年轻保长怒吼道:“你们取缔了农会,还抓了李大人。农会有什么罪,李大人又犯了什么罪,官府和朝廷为什么要杀他们?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是因为农会在帮我们,李大人在救我们,而这些本应是官府要做却没做的,可是你们这些狗官宁愿看着我们活活饿死,也不让其他人救我们。”
“放屁,那是农会在煽动民乱,企图造反。”官吏大骂道。
年轻保长直视着官吏道:“煽动民乱,他们怎么煽动民乱了?”
“他们到处宣讲什么狗屁的天下为公,天下大同,这不是煽动民乱吗?”
“那大人你告诉我,天下为公错在哪里?天下大同又有什么错?”
官吏张嘴就欲批判,但是脑袋一想,张目结舌,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余差役小吏也是相视一眼,都不知错在哪里。
要知道,这可是圣人说的话。
“李大人说的很明白,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一家一姓,更不是你们这些官绅地主的天下。我们这些小民也有安居乐业的资格,可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官绅地主盘剥欺压,我们才一直过这样的苦日子。”
年轻保长一摆手,立刻有人将粮袋都扛了过来。
年轻保长取出短刃,直接割开袋子,里面顿时流出大股掺杂着杂粮的泥土。
看向围过来的大股百姓,年轻保长振臂高呼道:“乡亲们,官府给我们发什么样的粮食,大家伙都亲眼所见。我们要想活下去,就不能相信这些狗官,更不能坐以待毙。现在谁也帮不了我们,除了我们自己。所以我们小民要团结起来,打倒狗官,均田免赋,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打倒狗官,均田免赋。”
“打倒狗官,均田免赋。”
不管饥民们相不相信天下大同,天下为公,可是他们对官绅大户的仇恨,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一致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气氛感染,越来越多的饥民加入进来。
官吏和差役们望着身边数百饥民愤怒呐喊的样子,齐齐打了个寒颤。
当下有人就想赶紧逃跑。
可是有这么多饥民在,如何会让他们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