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这般天花乱坠,怕不是有人故意夸大其词,吹嘘出来哄人的?我可不信,这所谓的纺纱机,能一刻钟纺八个锭子!”
他这话音刚落,先前那报信之人立马急了,“汝,何其多疑!吾这消息确凿无疑!”
“而且,据闻墨家那帮能工巧匠还放话了,现下这八个锭子不过是小试牛刀,他们正铆足了劲儿,要尝试增至十八个、三十个,乃至…… 百枚纱锭呢!到那时,这纺纱之效,还得再蹭蹭往上涨!”
嘶!
百锭?
酒肆内瞬间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呼之声。
“今日官货区大伙可都去瞧过了吧?朝廷售卖的那些贴身衣物,连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这事儿可不简单,里头大有文章!”
有人应和,但讨论的人却不多。
寻常百姓家里,衣物大多是自己缝缝补补,凑活着对付,别说轻易买不到现成的,朝廷这次不仅卖了,且还是低价!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一刻纺八锭之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照这般速度,一日产出的纱线,抵得上往昔手工数月之功,产量高了,成本可不就哗啦一下降下来了嘛!
“不知朝廷有朝一日会不会售卖这纺纱机啊?”
若肯售卖,那他们必定能靠此赚得盆满钵满!
一时间,酒肆内再次议论纷纷。
顾绫雪、嬴政、李斯三个人依旧不动声色的坐在角落里面听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说到新政策,诸位,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这偷税漏税者,当真如今仅会抄一半家?”就在众人对着官货区内出现的各种新奇之物情绪激昂,正说得热火朝天之时,一道突兀且带着几分怯意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这话一出,议论声小了一些,众人神色都是微变。
这么多年以来,秦律明文规定,但凡敢在赋税上动歪心思、做手脚的,最轻的惩处,也是没收全部家产。
犯事者本人,往往还得挨上一顿板子,噼里啪啦,打得皮开肉绽,那惨叫声,能传出老远,既是惩戒其贪婪,也是杀鸡儆猴,让旁人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更有甚者,全家老小都得被发配到边疆,去了便要服沉重劳役,挖矿、筑城、垦荒,日复一日,苦不堪言,生死都在旦夕之间。
要是特别严重,那更是会被处以死刑,绝不容情!
“可如今不一样啦,而今新法既布,听闻现下对偷税漏税者,仅仅是抄没半数家财了,虽说赋税相较以往会重上些许,但总归留了大半家底,与往昔的惩处一比,这差别可太大了。”
“严苛了这么多年,如今改得这般宽松,难保某些刁钻之人不会动歪心思,觉着可钻空子!”
“足下此言,虽有几分道理,却也看得浅了。”
“朝廷行事,岂会无因?
今朝廷放宽禁令,更许合资经营,若仍执严刑峻法,怕是不少人皆畏首畏尾,不敢大展鸿图。抄半留半,留有余地,既示惩戒,亦予人悔过自新的机会,也提醒他们往后行事得掂量着。”
至于增加一点税,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