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婧愣了愣,点点头,离开了。
殷筱晓很不满,“你这不是知道她问题出在哪儿吗,干嘛不问她,让她说出来,我们再想办法给她解决,不就行了?再麻烦还能有你前夫麻烦?”
顾琦摇头,“老公和亲妈能一样吗?跟老公出了问题能离婚,跟亲妈出了问题,你只能等亲妈死了。许婧都已经算跟家里联系少的了,还是避免不了手上还,这种血缘关系,想逃掉,太难了。”
“那怎么办,就让她这样下去?”
“她不会,许婧是个务实的人,她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需要时间消化。她肯定会好起来的。”
“那她最好好得快一点,年底有多少事情要做啊,还有明年的规划。我是真的不懂你们这些对家庭有莫名其妙执着的人,都成年了,自力更生了,爹妈还能祸害到你头上?你管他们呢,只要你不贪他们的东西,不用巴结他们,爹妈也绑架不了你。”
顾琦这时候笑得很温柔,感觉把殷筱晓当一个叛逆的小孩。
“你怎么把爸妈说得跟仇人一样,什么叫贪,什么叫巴结,还绑架,这是形容爸妈的词吗?”
殷筱晓不屑地说:“那是你运气好,你妈除了嘴巴坏,对你算好的。你还真没见过心狠的父母是什么样。”
顾琦好奇地看着她,殷筱晓的性格在她和许婧的交友圈里都很少见,她们从来没听殷筱晓提起过她家的情况,她也不会主动问。
她只是好奇殷筱晓这样的,对家庭单位没有一点美好幻想,坚持在情感需求和经济基础上做到绝对自给自足的人。顾琦以前做新媒体,认识几个类似的人,但她那时候以为她们都是逼不得已,“被迫孤独”。可从殷筱晓的话来看,她好像是自愿的,她很清楚自己选择了怎样的生活,而且看着确实活得比顾琦和许婧都要痛快。
那是不是以后,大部分女孩子都会像她这样。
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许婧从童愿离开后,第二天,就请了长假。她不是逃避问题的人,她也觉得顾琦说得有道理,问题出在她和罗玉兰的关系上,那最好还是赶紧回去把问题解决掉,不管是什么结果,她一个人憋着肯定不会有答案。
罗玉兰对许婧突然回家住一个礼拜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事实上她除了做饭多做一个人的份,洗碗不用自己洗,生活习惯和许婧不在家时完全一样。
出门去庙里,回家做家务,然后在佛龛前做祭拜,跟死去的丈夫说说话。
她没有想要主动询问许婧什么,也没有想要主动解释什么。对她来说,让许婧痛苦的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她不知道五十万被许婧要了回来,她还以为那些钱全给了女师父做了法事,而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步调中,许婧却还留在已经过去的事情里,并为之痛苦。
这个认识让许婧非常不舒服。很多次她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罗玉兰在佛龛前跟爸爸低声说些什么。许婧一直坐在她身后,可是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来跟许婧说一句话,或者跟爸爸说起许婧的事。
许婧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在与不在,对罗玉兰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许婧问:“妈,你宁可跟爸一个死人说话,都不跟我说吗?”
罗玉兰说:“那不然呢,你一年在家才多少天,其他时候都是你爸陪我。”
许婧一想还真是,她有很多次回到老家却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找顾琦,然后要么当天就走,要么就在顾琦家过夜。
她从来没有想过回来顺路见一见罗玉兰,跟她吃一顿饭,然后在自己家过夜。她每次连告诉都没有告诉过罗玉兰一声自己回来了,而许婧打心底里认为这没什么问题。
现在这个问题被罗玉兰这样轻描淡写地点了出来,作为一种对许婧轻描淡写的指控的反击。
许婧忽然发现,她确实是罗玉兰的女儿。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性格更像爸爸,但这一刻她发现她性格里的冷漠和罗玉兰在某种程度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