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名食尸鬼对这个不久前还放肆地声称他们没骨气的同类冷眼旁观,但眼下并不是内斗的时候。依靠着能自由伸缩的库因克,体力上远远不如食尸鬼的伯顿却实现了用食尸鬼的方式灵活地快速转移。一旦那长枪刺中帕克身上的触须,伯顿就会利用新的锚点飞速地拉近和帕克之间的距离,而当帕克试图马上把他甩出去的时候,他又会随之松动另一端并利用向下滑落的枪尖作为支点支撑着自己继续奔向目标,而他手中还有另一把链锯可用来取敌人的头颅。
这其中有多少是伯顿一直压抑着的杀意?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却阴差阳错地在中东地区当了十几年的王牌间谍。放纵自己的**,成了他释放压力的首选。
密集的RC细胞碎片迫使伯顿伸展开盾牌并以这血肉构筑成的兵器充当自己坠落时的缓冲。他潇洒地打了个滚,从原地爬起来,凝视着前方戴着不同样式面具并遮住了头发的食尸鬼们。
“打了这么长时间,我连你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伯顿谨慎地把盾牌挡在身前,免得敌人的枪手突然冒出来给他送上一颗子弹,“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们的脸,怎么样?”
食尸鬼们面面相觑,他们当中也有人曾经遇到过食尸鬼搜查官,但这些专门对付食尸鬼的战斗专家们从来不会在战斗期间尝试着和食尸鬼交流。无论是从长辈们的故事中所了解到的历史里,还是从他们的人生中所见识到的事实中,这都是首个愿意在战斗期间和他们主动交谈的敌人。
“喂,他说话了?”其中一名食尸鬼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真好笑……”
【你没有必要追着我们不放,我们不杀人。】帕克的鸟喙面具下发出了嘶哑的机械合成声音,【人类的杀人犯可比我们这些奉公守法的食尸鬼危险多了。】
“食尸鬼不杀人?你这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俄国人爱好和平】一样,谁都不会接受的。”伯顿哈哈大笑,他故意笑得无比放肆,好让另一侧的其他食尸鬼们也听到,“我并不关心你们平时是否靠杀人来获取食物……毕竟,和食尸鬼整体比起来,你们这些个体的行动毫无参考价值。不过,如果你们真的愿意让这场冲突以不流血的方式结束,我倒是有一个对你们来说非常体面的处理意见。”
——说实话,伯顿自认为能写出更好的台词,但他同样明白自己无从推测食尸鬼的心理活动状况。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食尸鬼的野兽式社会组织方式在某种意义上阻碍了大部分需要一定基础理解能力的策略去发挥其应有的作用,留给麦克尼尔和伯顿的选择余地已经不多了。
所以,麦克尼尔决定采用比较简单粗暴的说法。
“什么?”一名食尸鬼瑟瑟发抖地问道。
“在我们的监督下自愿放弃繁殖后代的能力,如何?”伯顿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是麦克尼尔特地留给他的恶趣味,“这样一来,再过几十年,我们之间就不会存在任何冲突了。嗯,我看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食尸鬼们大怒,他们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却又不敢主动上前挑战伯顿。每个食尸鬼都把自己的眼神指向了帕克,他们相信能够和伯顿对抗的帕克可以带领他们走出今夜的困境。
【你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我从来没遇见过和食尸鬼谈话的探员。】
“为什么?因为你们加大了我的工作量,让我不得不冒着脱发、高血压、心脏病、胃癌等一连串疾病的风险去加班干活……”伯顿挤出了一串瘆人的笑声,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不是真的,“你们太嚣张了。不躲在下水道里吃你们的垃圾,却要跑到地面上公然交易食物。”
“呃,脱发不是病——”
“我说是,它就是。”伯顿心想他们幸亏不是在市区里的繁华街区碰面,不然附近睡不着觉或是被惊醒的市民又会吸引来大批的警察并让他目前这副形象立即留存在罗马尼亚打击食尸鬼犯罪总局的档案中,而罗马尼亚人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内部并没有这样一位神出鬼没的探员,“说真的,我不是非常喜欢拿我的健康去换钱,虽然没钱的日子也不好过。”
帕克调整了一下音量,他和伯顿的这些话其实都是说给在场的其他食尸鬼听的,包括那些可能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并抵达现场但暂未现身的不速之客,那些食尸鬼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包括在了潜在观众群体中,【我希望您能明白,我们之间没有非得厮杀的理由。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攻击像我们这样的食尸鬼只会迫使其他的食尸鬼选择去杀人放火。你们剥夺了他们安分守己过日子的可能性。】
彼得·伯顿停下了不断逼近的脚步。他在思考,或者说他要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不过他现在确实也真的开始思考了。分化瓦解食尸鬼群体是麦克尼尔的策略,而他当然也是赞同的,这一切都有助于削弱食尸鬼的反抗力量。
但是……万一,假设食尸鬼和人类之间确实有那么一种或半种和平相处的方式呢?他不应该考虑这个,冒出这个念头本身就已经有些越界了。当年他在中东地区执行潜伏任务时,也无数次地自问过类似的问题:他们和NOD兄弟会、和GLA之间是否存在和平相处的可能性?
他不知道,而且当年也不怎么想知道。
“我是不会冒着失业甚至是被关进监狱的风险去浪费我的同情心的,食尸鬼先生。”伯顿晃了晃身前的盾牌,他已经看到帕克的身后再次伸出了触须,“……算了,你们人多势众,我又没带援军。各位的脑袋呢,就暂时寄存在你们的脖子上,等我哪天高兴了再来取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