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远征军持续不断的反攻和封锁,空港中的叛军没有机会把这些感染者送出去。此外,他们还必须冒着更大的风险转移重要的物资——那艘研究飞船中的货物能让时刻把自己依赖的平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叛军从空港中冒险执行护送任务,只能它至少比在那里避难的平民更有价值。
检查了实验品的状况后,舒勒准备返回实验室并筹备预期于中午开始的特别行动。当他路过关押V型细菌感染者的收容设施时,一名一直用脑袋去撞墙壁的患者忽然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声息。旁边的士兵见到有实验品死掉了,在征得舒勒的同意后,决定将实验品拖出收容设施并迅速销毁。
这处隔间的地面上立即升起了将隔间划分为更小区域的玻璃墙壁,其他实验品都被隔离在了另一侧,而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死者所在方向的墙壁,准备把尸体拖走。
站在门口悠然自得地哼着意大利民间歌谣的丰塔纳中尉不经意地把视线投向了头盔面罩下全息投影屏幕的右上角,猛然间发现扫描结果证明这具【尸体】还有生命体征,连忙冲过去准备阻止众人继续搬运尸体。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状似死人的实验品暴起,不顾一切地扑向离他只有十几米远的舒勒。也许是舒勒身穿的臃肿防护服让他以为舒勒是这些魔鬼中地位最高的人物。
法内力·伊扬诺·亚科武中士只用了两步就从背后赶上了脚步不稳的实验品,开启了右手的链锯,直接把这名V型细菌感染者拦腰砍断。死者的上半身顺着惯性掉落在舒勒面前,把突逢变故的学者惊得不敢轻举妄动。
“一群废物,在战场上你们还知道往敌人身上补几枪再走,怎么到了实验室里就忘了?”亚科武中士勃然大怒,他差点因为舒勒遇袭而停止了心跳。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埃贡·舒勒是让他摆脱通用银河控制的唯一救星,要是舒勒死在这里,亚科武中士最迟到了五月也要迎来同样的命运。
“下次小心一点。”舒勒轻描淡写地踩着那半具尸体,走出了大厅,“在这种状态下,V型细菌感染者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此外他们身上的V型细菌也会同时具备更高的传染性。”
有惊无险地把实验品处理掉之后,舒勒先告诉其他技术人员返回生物折跃波生成装置附近去维护设备,他本人则和奥索工业园区的远征军指挥官取得了联系。尽管远征军已经开始在其控制区各处建立类似的高塔,目前能够投入使用的【心灵信标】仍然只有这一座。在备用的高塔造好之前,舒勒承担不起因部分远征军士兵和军官恶意破坏实验装置造成的损失。
“您好,马林上尉。”舒勒友善地和全息投影另一侧扎着马尾辫的金发军官打招呼,“我们需要在中午12点启动实验装置,请您的士兵做好准备。”
只要【心灵信标】开始工作,附近的绝大多数远征军士兵都会出现意识模糊现象。这势必会影响远征军的战斗力,甚至可能让正在和叛军交战的远征军直接溃败。因此,舒勒必须确保远征军不会在他进行实验时开展大规模军事行动。
为了尽可能地规避舒勒提到的风险,远征军随即对军事行动计划进行了灵活调整,比如从行星另一侧进攻叛军腹地——然而,这些措施都不能完全消除生物折跃波对普通士兵的不利影响。
“没问题。”出乎舒勒的意料,马林上尉很干脆地答应了他的请求,“如果你能帮我们早些消灭这些难缠的叛军还有反统合武装组织,我会很愿意帮你完成这些实验。”
“感谢您的理解和支持,马林上尉。”舒勒挂着满脸假笑,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远征军和他本人之间存在什么融洽的关系,双方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记得通知航空队去接收战利品。”
又嘱咐了一些关于实验细节的消息后,舒勒结束了通讯,着手于补充他的理论模型。理论中存在太多的缺陷,而许多至关重要的实验数据都被通用银河垄断,已经和通用银河断绝关系的舒勒不可能再从通用银河的数据库中查找到任何资料,他只能利用索米-3本地的离线资料整理他的思路。
“还有许多地方不对劲。”他咬着记号笔,心中翻滚着诸多不同甚至是矛盾的观点,“通用银河在新统合的经济垄断地位是无法动摇的,他们仅仅为了【更高层次的进化】就放弃这一切并且站在全人类的对立面,实在是说不通……”
又或者是舒勒低估了通用银河的董事和大股东们对于长久地支配人类乃至所有原始文明的继承者的贪欲。
也许麦克尼尔能够在未知的一片星域找到补全拼图的钥匙,舒勒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只是他现今仍然无法和麦克尼尔取得联系。舒勒是个学者并崇尚以自然科学的方式理解世上的现象,而他同样认为某些不可名状的力量——即便是那些被人们往往冠以【命运】等名头的概念——也是可以用科学的方法去解读的。找到巧合中的必然性并最终理清问题的根本所在,是舒勒解决问题的常用思路。
“舒勒博士?”
“请进。”
见到丰塔纳中尉出现在门口,舒勒放下手中的记号笔,离开自己的座位,走上前热情地迎接自己的重要军事助手和暂时的盟友。
“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需要委托你去办。”舒勒按了一下桌子上的按钮,调出了早就画好的概念图,“等到我们对空港进行干扰的时候,你要想办法抢在航空队之前进入空港,或者是跟着航空队一起混进去。总之,那艘没能来得及起飞的运输飞船上的一切都应该归我们所有,因为你们的远征军根本没法妥善地利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