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夫柳克将军,我们的同胞在成千上万地饿死,你竟敢叫我继续履行之前那个等同出卖灵魂给撒旦的协定——亡在美国人手里和亡在俄国人手里没什么区别,都是亡国。”他怒气冲冲地指着窗户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总司令阁下,您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每天要饿死多少人,还要从饥寒交迫的同胞口中抢夺口粮去喂饱美国人。美国人就是饿死了一半,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今天你不在乎同胞的死活,明天饿死的就是我们自己。”
帕夫柳克中将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是临危受命担任代理陆军司令的,这个职务本该由陆军上将担任,不巧上一任陆军司令去年年底因脑溢血逝世,帕夫柳克于是接班做了代理司令,预计今年有望转正并晋升陆军上将。那时他对OUN的渗透已经十分反感,并提倡军队明文规定禁止士兵加入OUN——等到身为OUN成员的士兵公开地为新成员举办庆祝仪式时,这些举措都成了一纸空文。OUN什么都不懂,他们不懂国际社会,也不懂政治,更不懂经济和军事,只是凭借着一群善于煽动市民的说客而侥幸地入主总统府的惯偷和骗子。他们空有德式军服和装模作样的举手礼,却没学到哪怕一半左右逢源的技巧。
“尊敬的盖特曼,这是保存乌克兰的必要牺牲,我想公民大概也有这样的觉悟。”代理司令咳嗽了几声,“我们的先人为了争取独立而前赴后继,继承这份精神的我们不能将它丢掉。盖特曼,现实就是我们无力独自保障自由,必须借助NATO和合众国的力量。向合众国屈服,我们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如果为了一时的强硬去抛弃盟友,俄国人可不会给我们上谈判桌的机会。”
“我并不认为放任同胞饿死和让同胞被俄国人杀死这两件事之间存在本质性的区别,总司令阁下。”斯捷潘·戈里温下了逐客令,“是我看错你们了,我以为你们是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保卫祖国的英雄,没想到你们所能支付的代价全是别人的。现今祖国依旧处于危机之中,我没心思清算你们,您最好尽快返回前线指挥战斗。不然,我们就等着一起被俄国人关进俘虏营吧。”
在盖特曼的命令下,几名全副武装的OUN民兵包围在帕夫柳克中将身旁,准备将他送出总统府。中将只是一个劲地叹气,他想不通为何能够轻易地将总统吓得逃往罗马尼亚的OUN能愚蠢到如此地步,或许是OUN将全部才能都用在了争权夺利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动用特殊手段了。他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保护而非出卖乌克兰,只会顺着市民的想法前进的OUN不配充当乌克兰的守护者。
护送帕夫柳克将军来到基辅的其他军官和卫兵都在外面等候,他们不被获准同盖特曼见面。OUN民兵将帕夫柳克中将送到大厅中,而后便准备返回自己的岗位。如果不是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枪声,他们不会意识到已经有敌人潜入了总统府。但是,敌人的反应比他们更快,这些卫兵还没有来得及反击,已经被敌人从背后击中,纷纷倒在血泊之中。从军大衣中拿出步枪和其他武器的乌军官兵们聚集在帕夫柳克中将身旁,为首的士兵摘下了面罩,竟然是阿尔弗雷德·希尔兹上尉。
“合众国会感谢您为自由世界做出的贡献,帕夫柳克司令。”希尔兹上尉用英语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下手轻一些,他们毕竟也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这片土地。”
这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两伙早有预谋的家伙临时起意决定合作的结果。几个小时之前,当迈克尔·麦克尼尔正在艰难地躲避OUN民兵的搜查并和众人想办法接近总统府时,他们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情报部门根据乌军最近的动向和拦截到的通讯内容判断,对OUN不满的乌军将领有意以武力手段推翻OUN的统治并恢复和NATO之间的合作关系。这一重要消息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他们都在推测对抗会以何种形式发生。萨拉斯中士主张乌军会进军基辅并逼迫OUN交权,他的想法遭到了希尔兹上尉的反对。上尉认为,东线兵败如山倒,这时候乌军再回头逼迫基辅,说不定没等OUN投降,俄军已经跨过第聂伯河了。
“能确定人选吗?”麦克尼尔蹲在角落里搜索乌军主要将领的情报,“靠我们自己潜入总统府太浪费时间了,挟持也不一定能成功。要是有乌军高级将领的掩护,我敢保证一定能达成目的。”
由于计划有变,他们不得不焦急地等待着新的通知。半个小时之后,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向他们提供了最新的消息。根据情报部门的说法,这位愿意和合众国合作的将领是现任乌克兰代理陆军司令鲍里斯·帕夫柳克,此人以前曾经多次参加两国之间的军事合作谈判,一向被认为是亲近合众国的。帕夫柳克中将于凌晨抵达基辅并计划今日会见盖特曼,他已经认为乌军毫无胜算,必须借助合众国的力量才有生存的机会。于是,他向自己的老伙伴抛出了橄榄枝,CIA迅速地捕捉到了这条消息并将相关情报传给了负责对外活动的各个部门。
“自古以来,但凡颇受信任或是地位重要的高级官员,他们对领袖进行刺杀时,局外人通常无法提前预测。”希尔兹上尉提议主动和帕夫柳克中将进行联络,“这可不是乌克兰自己的问题,是关系到合众国的大事件,没有我们在场督促,帕夫柳克将军可能会为了自己的权势和地位而中途反悔。我们要让他没有退路……希望上级能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