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瑞奇.鲍德温。”
某个隐修院的房间内,病榻之上的老人用干枯的手指敲了敲书上的名字。
那本书是鲍德温家族的族谱,当他手指停留在瑞奇.鲍德温上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股言表的讥讽之意。
他讥讽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站在床榻之外的四个儿女。
他们最大已经五十多岁了,不管怎么修整发式都遮不住鬓间的白发,有的才三十岁出头,前几年刚刚嫁到旁边的米德拉尔郡,但此时此刻,不管他们有什么事,操持着什么活计,都准时地回到了隐修院,自己的病榻前。
为的只是继承自己的遗产,这座古宅,以及古宅下深埋的秘密。
“父亲,您再坚持几天,两个月后便是大陆博览会开幕的日子,到时说不定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发明问世,到那时也许您就可以亲手把东西送回去,完成毕生的夙愿。”二儿子忍不住说道。
“也许等不到啦,也许等不到啦。”
老人呆滞地望向天花板,窗台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条新裂缝,一只暗褐色的壁虎正悄悄接近着它的猎物。
壁虎转动眼睛,猛地弹出舌头,一下就裹住了窗边的蜘蛛,蜘蛛动弹不得被肉色的舌头裹住,一口吞进了肚子。
享受完美味后,壁虎扭回头用它那特有的覆着透明薄膜的爬行动物眼睛看着老人。老人能看出它眼中的笑意,它和它的主人已经等不及了,光吃些昆虫可喂不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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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按照摩西萨德的继承法,这一切都该归我,我的律师过两天就会从新纽伦特过来,到时可能需要您签署一些文件。”
微胖的大儿子不满地瞪了眼弟弟,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的生意最近一直在走下坡路,眼看就没有钱给工人们发工资了,而这座隐休院,以及家族世世代代一直珍藏的宝物也许就能帮自己重整旗鼓,他绝不能放弃这些。
“哼,这时你想起继承法了,哥哥。还记得二十年前你离开家时说了什么吗?你当时就站在这间卧室里,趾高气昂地说,就算死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变态扭曲的家族,让我们这些疯子以后都离你远点。我没记错吧。”
三女儿冷笑着点着了手中的香烟,她有个习惯,抽烟时必须夹着她的玛瑙烟嘴,她也不喜欢这个家,但她更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哥哥。
“就算不是我继承也轮不到你,让整个家族蒙羞的家伙。”
大儿子恶狠狠地看着妹妹,她这个妹妹从年轻时起就游手好闲爱慕虚荣,和郡上的很多浪荡子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直到七年前她才结婚,而她的丈夫,哈哈,大儿子简直笑出了声,那家伙可对女人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男人。
而这段婚姻也成了整个郡的笑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结合意味着什么,不过是各玩各的敷衍了事罢了。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沉不住气,我记得你十七岁那年为了追求一个姑娘被人揍了,回家后还哭了鼻子呢。”
三女儿不在乎继承隐修院和家族里的秘密,但她也不想让其他人得到,这个家族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她都讨厌,什么鬼扯的神祇预言,毁了最好。
“你们别吵了,医生说父亲需要安静。”这时四女儿开口劝阻道。
“哎,不用你假惺惺地装好人,我的好妹妹,你也盼着他早点死呢,对不对?”
三女儿喷了口烟到四女儿脸上,继续嘲笑道:
“毕竟你爱的人可不是你丈夫,而是你十六岁时家里聘请的那位古老休文家庭老师,可父亲就是千方百计地阻挠你。
你为了跟他赌气才一直没有嫁人等着那个老师回来,我猜你现在丈夫一定不知道这段往事吧,哈哈。”
四女儿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冷漠地瞥了眼自己的姐姐和床上的父亲。
眼前这个轻浮恶心的女人说的没错,这都是事实,这个家族仿佛被诅咒了一样,所有人都互相怨恨,与其说是他们是有着血脉联系的亲人,不如说是被宿命捆绑在一起的前世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