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妖跟妖人,没什么好说的。
周围百姓见鼠妖被诛,神色呆滞,木讷,绝望的目光中逐渐有光浮现。
“道长,道长啊。”
百姓们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他们双膝一软,跪地高呼,有的泪流满面,有的仰天悲鸣,仿佛在祭奠那些曾被鼠妖害命的亲人。
两女上前给道长宽衣,等宽衣结束后,就见林凡双指朝天,道云盖日,万民伞中的道魂蜂拥而出,将满是碎肉的鼠妖与被捏爆脑袋的杨蜀尸体吞噬殆尽。
杨蜀的尸体不值一提。
但鼠妖的血肉对道魂而言乃是大补之物。
虽说鼠妖尸体能被炼制成肉灵香,但在他看来也不是什么妖类都够资格的,长得太丑,看着就觉得恶心。
林凡朝着前方那间屋子走去。
两女则是安抚着百姓们的情绪。
“都起来吧,咱们道长来这里就是为了斩妖除魔的,往后没有鼠妖作乱,你们的日子就会好的。”狐妲己轻声说道。
一位满脸沟壑的老人叹息着,“谢谢道长杀了鼠妖,但没了一个鼠妖,往后也有可能出现猪妖,猫妖,狗妖,咱们的良田都是种给鼠妖那些子孙后代的,咱们自家哪有存粮,下一次收成,还得要数月,我们撑不到那时候啊。”
猫妙妙:……?
狐妲己懂这群百姓的难处,难怪来的路上看到那么多的老鼠在田地间流窜着,原来是将田地间的粮食当成它们的餐桌,想吃就吃,根本不想着给百姓留些,而百姓们也只能拾点残留的。
此时。
林凡推开鼠妖待的屋门,血腥味扑面涌来,桌面摆放的东西触目惊心,看的他眉头紧锁。
“孽畜啊。”
如今餐桌摆放的都是人食,也就是说送到此地的十一位女傀可能已经没了。
“道长。”狐妲己走来,想告诉道长百姓们的难处,可是当看到屋内餐桌上的血食,也是微微叹息着。
“贫道自下山以来,所路过的乡村镇乃至是县,都没见到如此光明正大将人类做成食物摆在桌上的,这妖为何如此胆大呢?是它们道行高深无人能阻嘛,错了,是官妖勾结,纵容导致的。”林凡声音低沉,语气中弥漫着丝丝怒意。
狐妲己道:“所以道长所作所为得民心,顺天意。”
林凡沉默片刻,缓缓道:“得民心可得,至于顺天意未必如此,真要有天意,岂能容忍世道这般混乱,依贫道所见,这天意不是瞎子就是糊弄人的。”
猫妙妙接话道:“道长说的对。”
林凡看向两女,目光落在狐妲己脸上,“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跟贫道说?”
狐妲己将百姓们的难处说出。
“嗯,你告诉他们,贫道会给他们想办法。”林凡说道。
狐妲己点头,但凡道长会想办法,基本就已经稳了,能让道长为难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出现呢。
缓缓步出鼠妖的屋子,一种沉重感压在他的心头,他穿行在镇上的狭窄巷弄中,每走一步,都似乎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家破败的泥土屋上,门扉敞开,一股刺鼻的恶臭从中溢出,直冲鼻腔,却未止步,而是走进了屋内。
屋内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他走到床榻边,那里躺着一位普通的庄稼汉,四肢已被截断,裸露的断肢在昏暗中显得尤为触目。
庄稼汉痛苦地呻吟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他的四肢是夜晚睡觉被啃食的,哪怕将门窗封住,竟然还有老鼠跑进来,爬到床上啃食他的四肢,也不知那些老鼠用了什么妖法,竟然让他没有丝毫的疼痛,直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四肢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
“施主,贫道玄颠,来自朝天道观。”林凡轻声说道,“你的伤势,以贫道现在的道行无法让你断肢重生,此时的你,是否已有了死意?”
庄稼汉语气低沉,恳求道:“求道长帮我。”
林凡道:“贫道有一宝,名为万民伞,可将你的魂魄引入其中,往后你将以魂魄存在,跟随贫道修行,你愿意吗?”
庄稼汉,“道长,帮我。”
“好,贫道明白了。”
摄魂开启,将庄稼汉的魂魄从体内拉扯出来,念头一动,魂魄涌入到万民伞中。
当初他制作这把伞的想法很简单。
世道如此可怕,许多百姓生不如死,对别人而言,活着是生活,但对有些人来说,活着只是活着。
随着魂魄离开身体,庄稼汉瞪着眼,气息全无。
林凡轻轻抹平了他的眼睛。
两女默默跟随在道长身边,看着道长一家一家的路过,有病的道长会出手救治,有的情况非常糟糕,四肢不健全,身体被啃食,仅被一口气吊着的时候。
道长都会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入伞。
当愿意入伞后。
道长就会将对方吸到万民伞中。
这在她们看来,真的是唯一的出路。
夜晚。
镇里街道篝火燃烧着,百姓们将家里的一些东西扔到篝火里燃烧着,还有将鼠妖用过的东西全部扔进去。
百姓们站在篝火前默默望着,火光将他们脸照的通红,所有人都没说话,就这般静静看着。
似乎在回想着以往所经历的种种。
林凡站在篝火前掐指念着咒语,度化缠绕镇子的怨气,同时将弥漫始终未能散去的怨气引入到体内。
忽然,阵阵阴风吹来,镇外出现浓郁的迷雾,如同凭空出现一般。
稚嫩诡异的童声在黑夜中飘飘荡荡。
镇口陡然凭空出现一顶黑色的轿子,八个似鬼的玩意肩扛轿子,蹦蹦跳跳地朝着镇里而来,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林凡撇过头看向那鬼气缠绕的黑轿。
片刻之后,轿子在人群前停下,四周的空气似乎也为之凝固。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轿内传出,带着几分戏谑和不祥:“鼠兄,今日是什么节日,竟有如此雅兴带着这群血食在此活动,能否让老弟见见世面?”
话落,轿帘似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掀开,一道黑雾从轿内窜出,落到轿前,化作一位身穿黑金袍,十指套着镂空护指,看似男不男,女不女的鬼怪。
“呦,鼠兄怎地不出来见见贤弟呢?”乱坟鬼王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莫非是因为多了两个小妖,认为贤弟会跟哥哥要嘛?”
它并未察觉到任何危险,悠然自得地走到林凡面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品味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好浓郁的血腥味,鼠哥哥这是从哪找来的?要是能让贤弟吸了他的精气血神,那……
他的话音未落,林凡快如闪电,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掐住了乱坟鬼王的脖子,将它的话语生生截断。
林凡道:“贫道玄颠,你这鬼物胆大包天,竟敢在贫道面前放肆,莫非真不将贫道放在眼里不成?”
想他浑身浩然正气,谁能想到这鬼物如此猖狂。
别的妖魔鬼怪见到他恨不得多长几条腿。
可这家伙倒好,非但不跑,还主动上前挑衅,真是瞎了眼。
乱坟鬼王脸上的贪婪与戏谑瞬间变成了惊恐与不敢置信,失声尖叫着,“鼠哥哥,你快快出现,这臭道士要杀我,要杀我呀……嘿嘿。”
说着说着,乱坟鬼王的表情又变得戏谑起来,立马施展鬼术,想要化作鬼雾飘散而去,挣脱开对方的控制。
但它就跟学会变脸似的,戏谑又变成了惊骇。
挣脱不开?
这怎么可能?
它是鬼,鬼是没有真正实体的。
“你这鬼怪胡乱叫喊什么,抓住了你,你还想从贫道手里逃脱,你是不知贫道道法有多么高深不成?”林凡对着乱坟鬼王怒声呵斥着,“还有你那鼠哥哥早已经被贫道诛杀,你就算叫破喉咙,连它的魂都叫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