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崔氏,这是怎么回事?”云氏目光炯炯盯着崔妩。
崔妩收拾起凌乱的思绪,镇定道:“息妇不知。”
高氏率先不信:“你不知道,那王娴清为什么要你证明她的清白?说起来你们平日就格外亲近,你怕不是早知道她偷人的事,还替她遮掩。”
崔妩压根不理她,一心跟云氏交代清楚:
“今日息妇一早到青霭堂请安后就去置备酬神的琐事,直忙到午后才回藻园浣发,官人正是这时候回来的,紧接着就来了存寿堂,整日都未曾见过大嫂子,这些处处皆有人证,息妇不明白此事,何以会和息妇有干系?”
这倒是说得不错,今日崔妩去了哪里,一查便知。
云氏看向谢宸:“王氏当真要三息妇去给她做保?”
谢宸听了,也怀疑王氏是不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了,才会请崔妩给她做保。
崔妩继续自辩:“王氏若与息妇交好,甚至将此事与息妇说过,她这时拉上息妇作证有何用,难道不怕此时为求自保反证她偷人的事?
若未与息妇交好,没说过这事,息妇既不知情,更未当场见着,怎么与她作证?”
这一句倒是真的。
说来说去,王氏都不该找崔妩。
怕只能是王氏糊涂了。
高氏道:“你怎知她不是慌了,才求你这个好姐妹救她一救呢?”
闵氏紧随其后:“三嫂这话听起来真像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呀,看来王氏是错信你了。”
崔妩未应,上首拐杖先重重杵了几下,“够了!”
“不管王氏想干什么,三息妇,你都去见她一见,好弄个清楚,旁的,不须你们两个来多嘴。”
见舅姑都这么说了,两个息妇都噤了声。
情势急转直下,崔妩不复方才的轻松,屋里几双眼睛盯着,座椅跟针扎一样,教人坐立难安。
“现在去吗?”她说着起身。
谢宸道:“王氏说完这句就晕了过去,”
那就没法问了。
崔妩皱眉,王氏是故意的还是真晕了?
外间响起椅子挪动的声响,人一个个都走了。
僵持了这么久,车轱辘话来回说,谁也不肯让步,总不能在这儿熬一宿。
谢宸忧心忡忡道:“照这形势,王家这是铁了心要闹到衙门去了。”
“不成!”云氏断然拒绝。
宰辅门第的丑事,闹到衙门去,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吗,她儿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王家怎么这么不要脸。
谢宸问:“那王氏是跟着王家的人回去,还是……”
云氏震声道:“自然是留在谢家!”
以王家今日的做派,人一被带走,只怕要不知所踪,到时候都没处说理去。
“三息妇,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云氏说罢,不再看她。
崔妩恭敬一礼:“是。”
走出存寿堂大门,谢家子侄们都站在檐下,小厮们撑着一把把伞将族老们送回去,谢宥回身就见崔妩迈过门槛。
高氏见到谢宥,刻意说高了几声:“三弟妹和王氏到底是不是沆瀣一气……”
谢宥必然是听见了的。
崔妩仰首看他俊美的面容靠近,心里叹了一口气,谢宥怕是也要质问她一顿。
“姜汤喝过了吗?”他问。
夜风在那一刻轻柔覆面,崔妩愣了一下。
他只是问自己喝药了没有……
崔妩有点措手不及,好像突然被一只大手推到了很久很久之前,谢宥的声音一瞬间和阿娘的重合。
她扭头朝向庭院,眨眨泛红的眼睛,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官人饿不饿?”
“无碍,你回去用过饭,就早些睡下吧。”
夫妻二人只是低语,高氏在一旁听着了,大大翻了个白眼。
矫情劲儿!
闵氏盯了几眼,转头找谢禹去了,两个人沿着昏暗的连廊回院子去。
“官人,今晚风好大啊。”
她娇怯的声音传来。
“有吗?你穿得挺厚啊,诶!这么大的路你挤我做什么?”
“妾哪里穿得厚。”
“不厚,那我也没衣服啊,不是!你推我做什么!”
“……”
夫妻二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云氏在崔妩离开之后,问谢宥:“你怎知崔氏没有参与其中?”
谢宥道:“大嫂要见崔氏之前,先见了王家的人。”
“所以?”
“怕是有人教大嫂这么说的。”
云氏也不是傻子,她放下这事,说道:“崔氏一年未成孕,该请个郎中看看吧?”
“不必请什么郎中,不过是儿子平日事务繁忙,少去她房中。”
“当真如此?”
“当真。”
云氏心道方才小夫妻那般情状,这话未必是真的,“娶妇是为了传宗接代,主持中馈的,敬重便是,你可不要过分疼宠她了。”
谢宥不言。
他不觉得自己算宠崔妩。
“手怎么包着,伤了?”
“裁纸时划破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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