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独说:“教导员,没有,真的没有那回事儿,她是在胡说。”
“你们同居过吗?”武平安问,他觉得梦独还是太年轻,对这类事儿要是不说明白可能领悟不出,“你们有没有住在一起?哪怕是同住一间屋,也算。”
梦独想了想,倒抽一口冷气,说:“有过,有过一夜,是我父亲母亲刻意安排的,可是那一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我怎么会上她的床呢?”
武平安点了点头,说:“哦,既然确实同睡过一间屋子,不管你跟她有没有发生过性的关系,你都难以说清啊,你可能说不清。要这么看起来,形势对你不利。要想保住学籍,你可能不光要给她重写保证书,并且,还真的得好好跟她过下去。”
“教导员,发生没发生性的关系,可以带苟怀蕉到医院作检查不就能有答案了吗?”梦独说。
“那种事儿,查得清吗?梦独啊梦独,你还是太嫩了。”
“我跟队长说了,我想退学。”
“我听他说了。你好不容易考上这么一所学院,再过两年就可以提干当军官了,要是因为一桩婚约,就退了学,多可惜啊。”武平安叹道。
梦独本想跟武平安解释他当兵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考军校,也没有把提干当军官当作人生的目标,可是他觉得这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甚至不是万语千言可以说清的,即便可以说清,又有谁会相信呢?所以,他还是不说为好,越描越黑。
“你现在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要做傻事。”武平安的话里有了隐忧。在某些利害关系上,他毕竟跟瞿冒圣是捆绑在一起的。
“谢谢教导员。”
武平安出去了。
此时的梦独尚未意识到,苟怀蕉对他的严酷打击,何止是他的人生,他的前途,他的理想,还有,他对异性怀有的美好的、浪漫的、纯真的渴望和想象。曾经,他有过喜欢的女孩,也曾经,有一些女孩喜欢他或仍在喜欢着他,甚至有的女孩与他两情相悦,可是他们却有缘无分,两颗本该相通的心却始终未能交融在一起。不期然的,婚约把一个他嫌恶的女人推到他的面前,无情而生硬地将他的渴望和想象碾为齑粉。
他成了一个害怕爱情害怕女人的精神小伙。
梦独已无力维护和争取什么了,他成了一只漂荡在大海上的小船,只能任凭风吹浪打,随波逐流。
他的心情不仅灰暗,而且懒怠了,毕竟,无论退学还是不退学,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他的青春的心灵还要承受来自瞿冒圣和苟怀蕉等多渠道的折磨。
瞿冒圣给梦独下了一道新的指令,要求他除了继续给苟怀蕉打饭以外,还必须参加学员队的所有集体活动,自然包括当天下午的大型集会,全学院数千人将在大操场举行开学典礼,院长和政委皆会到会。
瞿冒圣的这道指令既给了梦独一个悬而未决引而不发的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让梦独摸不透自己究竟是要被开除学籍还是继续上学深造之路;单纯、阳光、透明的梦独并不知道,悬而不决引而不发是上司处理下属的最佳方式,能让下属在精神上彻底崩溃。
同时,这道指令却也无意中给了苟怀蕉一个误解,令她以为梦独不会被开除学籍而是继续在这里生活和训练。如果是这样的结果,她怎能忍受?难道,她全身心信赖无比的瞿领导也会欺骗她不成?
苟怀蕉气恨得牙根发痒、发痛,她的上下牙齿狠狠地紧紧地咬在嘴唇上,紫黑色的含着腥臭味儿的鲜血喷了出来。
苟怀蕉对这里越来越熟悉了,她的活动范围扩大了,不仅仅把自己囿于四楼了。她悄悄地叮嘱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如此,才能以更好的状态骚扰梦独,把梦独从云层的高处拉下来并让他摔得五内俱焚身败名裂。
她走出四楼,还走出这座楼栋,到小卖部买了些必用的物品,并在一条马路上转了转,看见一个邮筒,还朝里面塞了封信,信是写给家里的,在信里,她说了她遇到的新情况新问题及她的处置结果。她看见过学员们写了信放在队部里并没有粘贴邮票,以为把信放入邮筒里,也可以跟学员们一样享受到盖上一枚三角形免费邮戳的待遇,却并不知道外面的邮筒是由邮递员来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