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淖中向往 第34章 风波(2/3)

梦独脑中的空白顿然间消失了,他回到了色彩斑斓有情无情的现实当中,就在这一刻,他已经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他的脸微微涨红起来,伏下身子,默默捡起落在地上的信件和照片。

谢宝合的鼻孔中竟然流出鲜血,这更让他有充分的理由哭和骂。

与梦独所居寝室斜对面的两个房间是四班新兵的寝室,有的新兵看到了这一幕,便围到门口,正在隔壁的苏班长听得动静也赶了过来,已有新兵将这一情况紧急报告了同在二楼的一排长。倘只是限于这个层级知晓此事,班排还可以内部消化,否则班排长也有失颜面。可事儿就是那么寸,当那个想挣表现的新兵向一排长报告时,樊连长正在一排长房间里跟一排长谈什么事儿,于是,“梦独打人”事件就一下了升级成新兵连的大事。

樊连长和一排长几步便跨入了梦独所在的寝室。

樊连长瞪着一双大眼,虎着一张脸,不怒自威,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儿?”

见谢宝合已经停止了哭骂,苏班长还有梦独同寝室的新兵们皆生出包庇梦独之意,都回答道:“没什么,开玩笑的。”

樊连长一眼便看出不对劲儿之处,他看向正在擦鼻血的谢宝合,问:“你说,怎么回事儿?”

谢宝合委屈地答道:“梦独打我。”

曾经作为新兵代表上台表决心、小有名气的梦独,在整个新兵连还是深受器重的,樊连长的眼光转向梦独,瞪视着他,很显然,此时的梦独让他失望,但他在没有了解清楚事端的来龙去脉时并没有一下子否定梦独,而是问梦独:“你为什么打他?”

为什么打他?这个问题对梦独来说委实难于回答,千言万语都难以解释,又岂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回答清楚的?顿了一下,梦独没有正面回答原因,而是只回答了三个不讲情理的字:“他欠打!”

如此回答,简直是对新兵连一连之长的顶撞。果然,樊连长怒视着梦独,厉声吼道:“放肆!你有什么权力打他?”但樊连长还是捺下了已经升起的怒气,对苏班长说道:“你先把梦独带到隔壁寝室。”

梦独到了隔壁,王东亮等五名延庆籍新兵一起安慰梦独。可是除了安慰,他们无法向梦独提供实际的帮助。

樊连长和一排长很快查清了梦独与谢宝合冲突的来龙去脉,可他们也不明白这么一点小事竟会令梦独失去理智动粗动武。他们认为,谢宝合虽有错在先,但主要责任在于梦独,在新兵连造成恶劣影响的也是梦独;由于此事在整个新兵连特别是与梦独同住一层楼的一排和二排的新兵当中影响极坏,新兵连必须对梦独作出处理。

梦独被关入了新兵连的禁闭室里,禁闭反省。

说起来,这间禁闭室还从未派上过用场,没想到在新兵连即将解散之时,曾经作为新兵代表上台表决心的梦独却被关了进去,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还是唯一的一个。

两个新兵看管着梦独。

午饭时分,樊连长派一名新兵给梦独端来了饭菜。

两个看管他的新兵去饭堂吃饭去了,另两名新兵坐在了禁闭室的门口。

梦独没有动箸,任饭菜由热变温再变凉。

梦独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他将会面临何种处理,是背上处分,还是被遣返回家?想到后一种处理结果,他的心猛地震了一下,不由自言自语:“啊,不,不,哪怕是被劳教,哪怕是坐监狱,我也不能回家。”

禁闭室的门打开了,是郝指导员走了进来。

梦独站起身来,说:“指导员——”

郝指导员问道:“怎么,你没有吃饭?”

“不想吃。”

“你这是绝食抗议吗?是以绝食的方式来抗议我们关你的禁闭?你这就不对了。你要是继续绝食,那我们只好让你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如果你不想哪里来回哪里去,那就快点吃饭,吃了饭才好有力量,才好扛枪站岗,就像你决心书里所说的那样啊?”

郝指导员虽然声音严厉,但梦独一下子听出了话里对他的关心;他赶紧端起饭碗,但还是有些疑惑,看向郝指导员,问:“指导员,我是不是会受到警告或者记过的处分啊?”

“要是处分能让人进步,那何不让所有新兵身上都背着一个处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