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家湾,梦胡香辈份很低,虽然年龄比梦毒大出近二十岁,但若按辈份而论,她得称梦毒为“三叔”哩。只是她实在口齿不清,叫出来的“三叔”听上去是“仙狐”。
梦向花是在吕蒙县城赶集时遇上梦胡香的,当她看见梦胡香时,忽想起欲为梦毒寻找对象之事,便想,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到梦胡香这个说媒高手呢?脸上绽开了花的梦向花便拉着梦胡香拉家常,慢慢说到了她想说的正题上。
梦胡香对梦毒印象很深,干这行干上了瘾,对四乡八里的青年男女也要掌握一些信息哩,以便给他们结偶配对。梦胡香说:“三叔还小吧?”她的舌头再无拉伸出来的可能,所以“三叔”就仍是“仙狐”。梦向花说:“不小了。”接着就把梦毒的大致情况说了。梦胡香巴望不得,说:“哟,三叔也长大了?看俺怎么把他的事儿忘了哩?大姑,你放心,给三叔找对象的事儿,包在俺身上。”
梦胡香天生“为人作嫁”,她的“寸半不烂之舌”远超别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仅三天后,她就到了梦向花家,说她已经为梦毒务色到了一个好女子,如果双方有意,就先见面看看。所谓的见面,就是相传已久的“相亲”风俗。
梦向花赶紧屁颠屁颠地回了梦家湾娘家,背着梦毒,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父亲母亲。父亲母亲听后,愁苦的老脸笑成了两朵皱纹密布的蔫萎的老花,“好,好,太好啦。”老两口子一迭声地说。
可是,很快,愁容再度漫上了两张老脸:梦毒要是不答应见面可咋办哩?
梦向花出主意说:“你们就跟梦毒说,那个女子俊得像个天仙女。俺敢说,梦毒要是听了这话,巴不得马上就跟那个女子见面哩。”
老两口频频点头,对梦向花说:“你跟梦胡香说,只要女方家愿意,那就三天后见面。”
时光在阴晴雨雪中流逝,在冷热交替中流逝,看似无痕实则有痕,那痕,刻在人们的心上。梦毒走出看守所八个月了,岁月早已翻过了又一个年头,他又长了一岁哩。他觉得这八个多月简直是在浑浑噩噩中混过去的,不是跟父亲一起去田间做农活,就是跟着村上的成人们一起去附近的工厂打工,在疲累过后,总是能很快入睡,偶尔的闲暇,他还会看书,当然仍会听到父亲母亲的唠叨,还听到他们时不时地吵架及对生活的抱怨,于是,书也看得越来越少了。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逐渐走向麻木。
早春时节,他在破旧的小屋里不仅能做出绚烂多姿的春梦,还在思谋着如何把新的一年过得更有意义一些。他几次想起了老大,想起吕锋,想起王超,他们在监狱、在少管所过得好吗?
离家远行的念头在他的心里蠢蠢欲动。跟不跟父亲母亲说一声呢?他想。可是到了晚上,父亲母亲却叫他了,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跟他说。
父亲母亲皆用同样的一句话作了引言:“俺都是为你好。”接着,他们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地说出了许久以来的想法,但是说得有些不明不白,说着说着却把话题扯到了苟宅子村的一个女子身上,把那女子夸得千般好万般好。梦毒开始时没太认真听,但听到父母对那个莫须有的女子的交口夸赞时,便明白了父母用心所在了,他的眉头不满地皱了起来;父亲母亲以为梦毒没有听明白他们对他的良苦用心,最后干脆将用意向梦毒挑明了。
梦毒睁大双眼,没想到父亲母亲竟会荒唐到如此地步,他坚决地回绝道:“我不同意!” </div>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