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领军的是匈奴二王子乌达鞮侯,骁勇善战成名已久,此次更是领着十万骑兵压境,听说对手是名不见经传的拓跋骁,根本不屑一顾,还嘲笑他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奶娃,鲜卑王族真是一群废物,竟然叫个光屁股孩儿夺了王位。本以为能一举攻破鲜卑王庭夺取整片漠北草原,没想到拓跋骁仅用三万兵力就抵挡住了他十万铁骑,不仅如此,不过半月之后,拓跋骁就开始反击。
他好像生来就是打仗的,明明手里只有一支才接手的良莠不齐各怀心思的军队,他们甚至还看不起拓跋骁汉胡杂血的出身,可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拓跋骁依旧生生击退了匈奴骑兵。并且随着拓跋骁掌控军队的时间越久,手下的战斗力越强,鏖战三个月后,拓跋骁把乌达鞮侯逼回了贺兰山以西,夺回了被他占有的贺兰山地区。
此一战,匈奴虽没大伤元气,却让拓跋骁这个名字横空出世响彻九州,就是遥远的西域吐蕃也都听说了草原上新出了个雄主。
拓跋骁用抗击匈奴的战绩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让他坐稳了刚夺下来的王位,唯独二王子乌达鞮侯失了颜面还被匈奴单于厌恶。
单于对于自己这个能征善战为自己立下不少功劳的儿子很是寄予厚望,原本他打赢回去就会加封他为左贤王,相当于中原的太子,没想到却败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不仅损兵折将,还让匈奴王庭在西北大地上威信大失,不少西域小国甚至想脱离匈奴转投乌孙和凉州,单于愤恨不已,对于这个打了败仗的儿子也看不顺眼,撤了他的兵马,随意打发了。
乌达鞮侯因此记恨上了拓跋骁,并把他当做自己此生头号敌手,放出狠话,有朝一日势必要砍下拓跋骁的头颅当自己的酒器。
而后来的历史上,乌达鞮侯又与拓跋骁交过两次手,皆败。拓跋骁成了乌达鞮侯挥之不去的梦魇,是他在草原称王的最大阻碍,是他平生仅有的宿敌。
直到三年后拓跋骁陡然陨落,笼罩在乌达鞮侯头上的阴影才终于散去,他趁乱袭击了鲜卑王庭。没了拓跋骁在北方牵制,他举兵南下大肆入侵中原,无人可挡其锋锐,大梁江山被他的铁蹄践踏得支离破碎。再十年,他的儿子击溃南梁在江淮一带的防线。从此,汉室衣冠尽毁,史书尽散,文化一度断层,开启了华夏史上最为黑暗的一段历史。
现在三年过去,乌达鞮侯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阶段,攻打周边部族的几场胜仗又让他回到单于的视线中,重新获得了宠信和重用。
越是爬起来后,他对拓跋骁就越恨之入骨。听说他来到中原与梁国结盟,更是让他寝食难安,所以派出了一批杀手来刺杀,若是老天开眼万幸砍了拓跋骁的头当然最好,就算杀不了他,能给他添堵乌达鞮侯也十分开心。
匈奴刺客伏诛,铜陵园暂安,但半夜黑天难以行路,又怕刺客还有后手,为了众人的安全,便把人全都聚在了行宫中,外面围了一层又一层甲士。梁帝还派出人马去京畿大营调兵,等明日大军一到便拔营回宫。
匈奴的刺杀同样让他十分愤怒,皇帝威严受到挑衅,他不断下令彻查,长安防守森严,这么多刺客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这些,现在都不关姜从珚的事,她无法参与。
她们转至偏殿后,先查看了几人伤势,兕子和若澜还好,其中六公主的伤是最重的,她为了拖住刺客生生受了一击又被摔到地上,一大片擦伤、挫伤,胸口处更是伤得不轻,万幸的是骨头没事。
姜从珚带来的行李中有各种药物,给她上了药,又给她吃了一碗安神汤让她睡着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屋。
形势暂时安全了,可姜从珚又要面临一个新的问题。
想起拓跋骁说的那句话,三人心中都十分不安。
“难道漠北王想让您去和亲?”兕子又说。
姜从珚阖上睫羽,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黑沉天色下拓跋骁那双闪着亮光的宛如野狼一样的眼神。
“我不知道……”姜从珚低声说。
室内仅有的一盏微弱油灯照在她纤细的脖颈和侧脸上,映着她如白玉般泛着淡淡光泽的肌肤,勾勒出一小段优美曲线,显现出她从未有过的脆弱与无助。
——
“诏曰:十五年春,直逢佳期,漠北王使长安……请婚姻之事,今有好女太-祖玄孙、先昭文太子之孙、楚王淮之女,上孝祖宗翁长、下睦兄姊友邻,秉性温良、德才兼备,朕特封佑安公主,妻漠北王,结两邦之好。”
“钦此!”
姜从珚跪坐在楚王府前院的正殿门前,俯首听着使者宣读完毕,终于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的象征大梁最高规格的五彩绫锦诏书,又继续看向使者身后万里无云的天空上面一轮炽亮到灼人的太阳,恒久地永悬在这片大地上,照着千年之后的灵魂。
姜从珚闭上眼——
兜兜转转,历史的因果回响在了自己身上!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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