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牧正在犹豫,秦渊却已经皱眉道:“移开车辆!”
秦渊骨子里自然对塔靼人十分厌恶,但他老成持重,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
此番出使,本就是求和,哪怕心中再不愿意,也是尽量不要与塔靼人发生冲突。
这小股塔靼骑兵人数并不多,估摸着不到二十人。
使团有几十名精锐武士,自然也不会畏惧这点塔靼人,即使放他们进入营地,这帮人应该也不敢惹出乱子。
魏长乐只是副领队,冷眼旁观。
两辆马车移开,空出一个缺口。
乌支亥一抖马缰绳,进入营地,后面众塔靼骑兵也都是鱼贯而入。
乌支亥骑马在营地绕了一圈,大概了解了情况,这才翻身下马,直接走到一堆篝火前,挥手道:“滚开!”
篝火边有七八名车夫杂役,目光都是冷峻。
“都让开!”秦渊感觉营地的气氛凝重,使团众多人都是死死盯着这些塔靼兵,甚至有不少人按住刀柄,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唯恐出岔子,急忙出声喝退。
众人不甘心让开。
乌支亥一屁股坐下,向麾下兵士招呼道:“都来烤火。”
塔靼兵们也都纷纷下马,五六个人围拢过来。
其他塔靼兵又将另外两处篝火边的人驱赶,围在火堆边。
这些塔靼兵人手一只牛皮酒袋子,坐下之后,都是取袋饮酒。
“拿你们的食物过来。”乌支亥不客气道:“还有马料,拿出来喂食我们的战马。”
这群塔靼兵从头到尾都是趾高气扬的姿态,骨子里就充满对使团的不屑,这让使团上下都是恼火。
如果是受到塔靼的王公贵族怠慢,也许还能忍忍,但区区一队游骑兵,领头的也只是个百长,如此发号施令,在场众人都是不搭理。
乌支亥见状,缓缓起身,冷笑道:“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跑到云州。你们的皇帝都派你们来求饶,你们还要在我们面前逞英雄吗?”
此言一出,使团众人更是怒目。
便在此时,却听马嘶声响,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骑从营地外冲过来,马背上却是一名塔靼兵。
看来方才并非所有的塔靼兵都进了营地,外面还留了人。
那人进来之后,声音有些慌乱:“出现了,他们.....他们又出现了.....!”
本来还一脸傲慢的乌支亥脸色骤变,围在火堆边的塔靼兵也都是显出惊惧之色,有人瞬间起身,拔出了马刀。
却见乌支亥如猎豹一般,冲到自己的战马边上,翻身上马,兜转马头,拍马便走。
其他塔靼兵也纷纷上马,跟着乌支亥向东边冲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其突兀,使团上下都是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秦渊有些疑惑道。
马牧往东边瞧了一眼,道:“大人,这些塔靼兵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外,这就有些奇怪。他们.....好像是遇到什么麻烦.....!”
“似乎有人在追他们。”魏长乐在旁轻声道:“而且他们好像十分恐慌。”
马牧疑惑道:“关将军说过,入境云州之后,会有小股塔靼游骑兵巡逻。靠近边界二十里内,他们见人就杀,这片地方成了无人区,是这些游骑兵的天下。在这种地方,怎会有人追他们?”
“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魏长乐主动请缨,“情势有些不对劲,马领队,你留在营地,大家都戒备一些。”
若是换做别人,一个年轻的副领队教领队做事,马牧只会当做没听见。
但魏长乐是真的在战场上浴血厮杀过的人,而且取得惊人的战功,马牧自然不会小看这位龙骧尉,点头道:“你小心!”
魏长乐这才过去,骑上自己的飒露黄,拔出鸣鸿刀,拍马出了营地,瞅见前面那些塔靼兵的影子,跟上前去。
到了林边,见到十多名塔靼骑兵一字排开,都已经拔刀在手,却没有出林子。
魏长乐放缓马速,上前去,正好来到乌支亥边上。
乌支亥似乎没有注意魏长乐靠近,紧握马刀,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前方。
魏长乐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夜色之中,只见到林外依稀有几道人影,都是骑马,如同雕像一般伫立不动。
雪絮飘落,偶尔听到战马喷鼻之声。
“百长,杀死他们!”一名塔靼兵似乎有些忍耐不住,扭头看过来。
乌支亥摇摇头。
魏长乐见状,有些诧异。
他现在已经确定,这支塔靼游骑兵包括乌支亥在内,共有十八骑,看样子也都是骁勇善战的精锐骑兵。
林外也不过三四道身影,塔靼兵的人马数倍于对方。
按理来说,这些塔靼骑兵既然视对方为敌人,倚着人多势众,就该一拥而上。
毕竟塔靼游骑兵杀人不眨眼。
但乌支亥却按兵不动,由此却也可以透露出乌支亥对那几人心存畏惧。
什么人能让残暴的塔靼兵都心生畏惧?
林外那几骑不知是对塔靼兵也存有忌惮,还是另有目的,片刻之后,都是兜转马头,拍马离去。
“要不要追?”一名塔靼兵见敌人离开,有些着急道:“百长,他们要跑了。”
魏长乐心中冷笑,暗想方才他们就在眼前,你们按兵不动,现在对方离开,却又大言不惭说是敌人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