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日子算算,彘奴离开山阴已有七八天。
从山阴前往太原,也有三百多里地,寒冬时节,道路难行,马匹跑不起来,就算是日夜兼程,至少也要三天才能赶到。
到了太原,就算毫不歇息立刻返回,也要六天时间。
“二爷,我.....!”彘奴抬起头,看着魏长乐,竟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
魏长乐一把拉起,笑道:“哭什么?我不是好好活着吗?你到了太原?”
彘奴点头道:“我一路上没有停下来,中途路过朔州成,让人进城报信,自己直接去了太原,也见到了总管。”
“他是什么态度?”魏长乐已经猜到什么,冷冷问道。
彘奴咬牙道:“总管.....总管听说你要留下来守城,当时.....当时很气氛,还......!”
他吞吞吐吐,显然有些话不好说。
“还怎样?”
“还砸了他一直珍视的百鸟炉!”
魏长乐脑中立时想起,那百鸟炉是茶器,十分名贵,也一直被魏如松视为珍宝。
能将百鸟炉砸毁,可见魏如松当时确实是盛怒至极。
魏长乐淡淡道:“他是否还骂我蠢笨如牛?”
“二爷怎么知道?”彘奴一怔,“总管.....总管确实震怒不已,骂二爷没有脑子,自寻死路。”
“他可调兵增援?”
彘奴微张嘴,欲言又止。
“别磕磕巴巴,赶紧说。”
彘奴轻声道:“总管尚在犹豫,夫人.....夫人在旁说不能.....不能因为二爷,毁了整个魏氏。”
“哦?她不赞同出兵?”
“三爷在旁也说,钥匙将河东各地马军集结起来,不但需要时间,而且调出之后,搞不好就回不去。”彘奴抬手抹去鼻涕,“他说骑兵出兵,马氏肯定坐视不管。等骑兵和塔靼人拼光了,魏氏也就完了。”
魏长乐也不说话。
“三爷还说,二爷自己好勇斗狠,想要逞强,那就自生自灭,不能让你连累魏氏。”彘奴眼圈泛红,“卢先生当时也在场,谏言可以派一支兵马作为疑兵,不必与塔靼人交战,但可以让塔靼人误以为河东有援兵.....!”
卢先生是录事参军,颇得魏如松器重。
彘奴之前就说过,他的武功,便是卢先生传授。
“但夫人说,就算派兵,赶到山阴,山阴城也早就被攻破。”彘奴轻声道:“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劳神劳力。”
魏长乐却是咧嘴笑道:“彘奴,你觉得她是不是我母亲?”
彘奴低头,不敢多言。
“大哥不在场?”魏长乐问道。
他和魏长欢的关系还不错,心想魏长欢如果在场,为何不帮忙说话。
彘奴忙道:“没见到大爷,不知去了哪里。”
魏长乐微点头。
“魏大人,我早就说过,不会有援兵。”身后传来关平威声音,感慨道:“魏总管顾全大局,没有轻举妄动,倒也是意料中事。如果是为魏氏考虑,他还真没有错,只不过.....在你而言,确实心寒。”
魏长乐见彘奴脸色苍白,心知此番来回,这小家伙肯定是疲惫不堪,而且也是冻得直哆嗦,柔声道:“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好好吃一顿,再睡一觉。”
“二爷,我赶回来的时候,总管吩咐,如果还能见到你,让你立刻动身回太原。”彘奴忙道。
魏长乐冷笑一声,“我手上事情多,没空去见他。”
“他说不是以父亲的身份传召你。”彘奴道:“他是以河东马军总管的身份传你,让你回太原禀报军情!”
魏长乐笑道:“看来他对我倒也还有一点信心,觉得我能守住。”
“魏大人,魏总管是河东总管,掌理军务。”关平威道:“如果是传你禀明军情,你还真要奉命前往。”
魏长乐轻拍彘奴肩头,令他退下后,才向关平威笑道:“关将军,有一点我和你一样,那就是天生反骨。你视窦冲的军令如无物,有胆量抗命,我同样也视魏总管的军令如放屁。”
关平威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今晚天大的事咱们都不用理会。”魏长乐上前拉住关平威的手腕,进了屋里,“还是那句话,不醉不归!”
这一夜两人直喝到凌晨时分,都是大醉,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
次日知道外面传来敲门声,而人才被惊醒。
魏长乐睁开眼睛,却发现关平威躺在地上睡着,自己则是抱着酒坛趴在桌上。
宿醉被惊醒,感觉头还有些疼。
“大清早的,吵什么?”
“大人,正午了!”外面传来丁晟的声音:“本不敢打扰,但.....但窦大将军在等候,不敢.....不敢让他久候!”
本来还躺在地上醒酒的关平威猛地坐起来,扭头看向大门,吃惊问道:“谁?窦大将军?窦冲来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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