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出于令人发指的作息规律,天都没亮,沈燃就睁开了眼睛。
薛妩还没醒。
脸颊处两抹绯红,格外动人。
沈燃盯着她看了片刻,悄无声息的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
因为某个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他睡下时却从来都不脱里衣,也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近身服侍。
穿戴完毕,沈燃缓缓走到了外殿。
一直守在此处的元宝立即迎了上来,一张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陛下!”
沈燃皱眉道:“小声些,阿妩还睡着。”
一句话,再次掀起元宝心里做了一整晚建设才稍稍平息了些的惊涛骇浪。
彻夜留宿未央宫,皇帝还要怕打扰到对方。
这在以前,可是只有柳如意才能有的待遇。
元宝轻轻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说完,他又道:“那陛下,您现在这是要……”
沈燃作为一个随心所欲的暴君,只有每月月初和月末会去上几天朝露个脸,其余诸事皆交由柳如意的父亲柳士庄处理,他自己只管跟柳如意风花雪月。
沈燃没有任何笑意的笑了一声。他懒懒道:“悄悄的,带上几个人,跟朕一起到厂子去。”
厂子在整个大周皇宫之中最为偏僻的角落,比冷宫还荒凉,那有一排破旧的刑房,属司礼监所管,负责阉割那些即将入宫做太监的男人。
赵守德的幼子此时正是被关押在此处,等待接受宫刑。
元宝闻言大惊失色。他苦着脸,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那厂子是什么地方,又脏又臭的,您怎么可以贵足踏贱地,您真要见那小子,奴才叫人把他提来不就行了。”
沈燃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
元宝哆嗦了一下,立时不敢再说。
沈燃又道:“吩咐下去,若皇后醒来,问起朕去了何处,就说朕去处理政务,去去即回。”
上位者做的久了,他声音漫不经心中透着冷冽,一对桃花眼笑时也清寒。
元宝深深的垂下头去,讷讷应道:“是。”
…………
元宝领着十来个侍卫护卫着沈燃来到厂子外头。
这里就是用来净身的刑房,屋子年久失修,从外头看去四面漏风,破败不堪。
因为净身之后的几日是不能穿衣服的,所以时间向来都是选在春末夏初之时为最好。
此时正值隆冬,刑房之中静悄悄的,都没有人,唯有一间刑房中隐隐传来挣扎之声。在寂静寒冷的黑夜之中显得有些诡异。
可净身这活也是有不少规矩的,还要写张“生死不怨”的字据,谁会选在这个时候?
元宝颤巍巍挡在沈燃前头,哆哆嗦嗦的道:“陛下,陛下我们还是先——”
“砰——!”
“回去”二字尚未出口,沈燃已经示意护卫一脚踹开了门。
不染纤尘的云纹锦靴踏过满地枯叶杂草走了进去。
元宝一怔,赶紧跟了上去:“陛下等等奴才,等等奴才啊!”
可沈燃哪里理会。
他一脚踏进刑房,立即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十四五岁的少年眼睛通红。他被结结实实绑缚在刑床之上,除了嘴里塞着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之外,浑身上下没有丝毫遮蔽。
一个人手中拿着刀,正欲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