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处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骤然涌出的鲜血让他失去了力气。
与此同时,青年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初到戎狄之时,承蒙澹台元帅指点教导,今我以尔成名之技杀你,算不算出师?”
澹台巴特尔没有回答。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戎狄的勇士。
他曾杀死无数英雄好汉,却死于自己看不起的蝼蚁之手。
澹台巴特尔在这一刻恍恍惚惚的想起——
当初自己哈哈大笑着把这招演示给沈燃看,而后用沾满灰尘的靴子踩在少年脸上,语气嘲讽而不屑的道:“老子就是演示一百遍,你这样的废物和蠢才也学不会。”
可是他错了。
这并不是温顺的羊。
这是披着羊皮的狼。
对方所有的隐忍和蛰伏都是为了复仇。
他成为了大周的帝王,报复了曾经将他当做弃子随意摆弄的君臣。
如今又跑来报复戎狄。
可他到底是靠着怎样的心性隐忍了整整三年。
给戎狄皇室当了整整三年的奴才?
澹台巴特尔觉得,这种日子若是换了他,别说三年,一时一刻也忍不了。
然而沈燃就是逆来顺受,忍到了无可挑剔。忍到几乎所有曾经对他心怀忌惮的人都对他放松了警惕。
可现在想想,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到的事儿吗?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早知道……
早知道……
他演示什么绝招,他就该在沈燃还不够强大的时候一脚踩死他。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澹台巴特尔的尸身“噗通”一声跌落马下。
沈燃高坐在澹台巴特尔的马上,身后火光冲天起。
火势太大,映红了半边天。
那是戎狄军队粮草的方向。
落针可闻的寂静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粮仓着火了”。
戎狄军队登时一阵大乱。
李铁塔终于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他跳下马,向着沈燃的方向走了两步,仍是觉得如在梦中。
这就是他们一直以来憎恨的暴君?
贾斌口中的狗皇帝?
难怪之前送来的信息只说朝廷发出援军,却只字不提领军之人是谁。
李铁塔本来以为又是哪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所以问都没问,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对这个领军之人的要求就是——
粮草和军需送过来,兵送来。
路上别出什么岔子,到了别想着跟薛念夺权。
盛京城那些眼高于顶的废物,能做到这一点,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可原来暴君竟亲自出征了?
暴君一招杀死了戎狄元帅?
暴君还带人烧了敌军粮仓?
而且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送信的只有一个人,大部队却是千军万马,那行军速度怎么可能一样,就算两者是同时出发的,大部队最快也要比送信的晚个十来天,为何如今前后只相差一两天?
诸般诧异与谜团涌上心头,几乎让李铁塔失去了言语的力气。他身后的一干士兵也都差不多是这个反应。
唯有沈燃还是从容自若。
他深知边关军对自己印象如何,也没计较李铁塔等人的失礼,而是策马到了李铁塔近前,淡淡道:“薛子期呢?”
李铁塔下意识道:“少将军在城里拖住戎狄的大部队。”
沈燃点了点头,只留下一句“朕去帮他”,就策马而去。
没想到皇帝竟然还是个如此干脆利落的脾气,李铁塔微微一怔。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结果话还没有说出来,却见沈燃一骑绝尘,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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