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 第一卷 第147章 是什么人在追杀主人(2/2)

马车疾疾向前奔去,阿磐仰头去望萧延年。

他就在一旁,脸色冷凝,薄唇抿起,手压弩箭,如墨描绘的眉峰深深蹙着。

那修长的指骨根根分明,手背的青筋清晰,大氅一掀,帛被一盖,将她们母子二人护紧在怀,一手压弩箭,把踏上马车的人射得个人仰马翻。

这一路有过无数次的追杀,无数次的人马躁动,也有过无数次的刀光剑影,无数次的人马哀嚎。

躲在萧延年的大氅下,躲在那人怀里,好像总能过了险关,活下两条命来。

只是暗中护着的黑衣侍者已经所剩不多了,每遇一回追杀,就要死上一片。

也不知到底死了有多少人了。

只知道追兵一退,再往窗外看去,能望见那一场场厮杀后的雪地里,横七竖八的都是尸骸,殷红的血喷溅得四下都是。

阿磐问萧延年,“是什么人在追杀主人?”

正月底二月初的韩楚交界雪窖冰天,大雪盈尺,密密麻麻的雪糁还兀自不停地下着。

那人白着脸笑,笑,却不答。

不答,罢了。

小路不能走了,便走官道。

仍旧遇到关卡,千机门的门人遍布,搞到一张通关文牒轻而易举。

遇到盘查的人,赶车的范存孝便说,是主人与夫人一同回娘家走亲戚。

若问是哪里的亲戚,就说是韩国阳翟的亲戚。

从前知道范存孝会说一口地道的魏国话,不知道他也能说一口地道的楚国话。

守关的斥候上车查验,能看见新婚夫妻抱着个孩子,有婢子,还带着一条小狗,是走亲戚的模样。

何况会说楚话,又有文牒,便也就过了关,也总算活着到了韩国。

韩赵魏三家分晋之后,尤其近十年来,魏国南征北伐,马不停蹄,此时也正是两国交战期间,因此韩国也并不太平。

越往北走,就越发的冷,小道被雪堵得严实,就不得不走官道。

隔着窗子能看见大雪如瀑,这车身不过一层木头,帛被,大氅,全都冰凉,哪里敌得过这外头的冷。

这北国的正月底无一日不是雪虐风饕,冻透肌骨。

战死的征人丢落了一地的兜鍪和兵刃,新死的饿殍身上也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唯露出那蓬乱干枯的头颅,还有那早就冻得僵直发黑的腿脚来。

茫茫四顾,阒无人声,只有数不清的鹰鹫老鸦在低空盘旋。

叫人心有戚戚,不敢朝窗外去看。

可那人怅然叹息,他说,“看见了吗?这天下汹汹,兵祸不止,皆是因了一人。”

阿磐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一声若有若无的叹在这冰天雪地里诉着无法抑制的悲凉,他说,“你想求安稳,却不知破坏安稳的,也只有那一人而已。”

阿磐知道他说的不是旁人,他说的是谢玄。

他还说,“你只知我要杀他,但从不知他也在杀我。”

阿磐心中戚戚,谢玄说过这样的话,他说过,“孤会亲手杀他。”

她记得谢玄说起这话的时候,目光苍冷,声腔凛冽,一双墨色的丹凤眸子里杀机毕现。

她望着怀里可怜的婴孩,心绪恍惚,怔然不语。

她看不透萧延年是什么样的人,亦一样看不透谢玄是什么样的人呐。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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