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站在少帝面前时,他身后的千余名万骑禁军也随之抬头,看向天子。
后者哪怕是天子,但也是长时间住在深宫内,处于韦后的操纵之下,从没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怯意,可随即,王镇转过身,对着那些万骑禁军忽然高吼道:
“万岁!”
“万岁!”
人群里当即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外面,守卫宫禁的其他南衙禁军已经开始惊觉这支万骑禁军的存在,其为首军官都开始带着手下慌忙围拢过来,但等听到里面爆发万岁的喊声后,不少南衙禁军都面面相觑,继而跟着直接高喊起来。
几名南衙禁军的军官脸色难看,他们不得不对着面前亢奋的丘八们几次大喊着自己的身份,又推推搡搡,才让人群勉强分出一条道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有几个人认识王镇,看到他此刻居然着甲佩刀站在少帝面前,隔着老远就开始吼出声。
“究竟是何人擅自鼓动士卒?!”
“王镇,汝是要劫持天子么!”
“这儿是宫中,肃静,肃静!”
场面一时混乱,被他们带来的南衙禁军有不少都加入了万骑禁军中,尤其是在有人高吼大唐天子遇刺速速护驾后,一部分南衙中低层军官都开始自发汇入他们的行列中。
王镇背对着少帝,左手扬起护在少帝面前,继而右手反手抽刀,遥指那些对他大吼的南衙禁军军官。
唐朝历史上有南北衙禁军,但北衙禁军这时候还没完全成形。
左右羽林军便是北衙禁军前身,但在这之前,左右羽林军、左右万骑营,官面上几乎都是隶属于南衙,有时候也由南衙禁军主将统率。
所以,南衙禁军的军官们在看到王镇这个出身左万骑营的都尉时,哪怕有些人官位不如王镇,但也依旧露出了轻蔑的眼神。
“天子先前遇刺,本官率军入宫只为护驾,我告诉你们,若非我王镇先前拼死保护天子,万一那时候贼人得手,今日......”
王镇站在高台上俯瞰那些人,用刀尖一个個点过去,最后高声骂道:“万一贼人真的得手,你们这些混账,都得死!”
少帝站在他身后,听到王镇那话时,虽然手上依旧很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时候忽然有点想笑。
而那些南衙禁军将领又有谁是好脾气?
被王镇张嘴就骂了一句,他们面面相觑,里面有人已经按捺不住火气,指着旁边乱糟糟的万骑禁军们,喊道:“万骑营本该屯驻在玄武门外,现在你居然敢带他们入宫,我告诉你,立刻带他们出宫,你,自行卸甲侯罪!”
少帝听到这话,当即下意识地迈步上前,准备开口解释,但王镇依旧伸手拦住他,头也不回道:“让臣来做吧。”
“陈年!”
一名青年禁军士卒当即出列,王镇刀尖对准那些南衙禁军的军官,冷声道:“陈年听令,天子遇刺,但凡敢擅自鼓动士卒靠近者,斩!”
陈年拔刀出鞘,身后百余名万骑禁军立刻跟着拔刀,把靠过来的南衙禁军军官们包围住,后者又惊又怒,不少人都闭上嘴,但还是有几人破口大骂王镇要造反。
王镇看了一眼陈玄礼,后者从怀中取出一只木匣,捧着木匣来到那些军官面前,打开了木匣,让他们看盛放在里面的断肢。
在场的人也有不少认得陈玄礼,他本身就代表了一种政治立场,现在由他来出示这根断肢,其真实性已经无需质疑。
那些将领瞬间没了声音,面面相觑后,对着站在殿门处的少帝拱手躬身。
“陛下......”
王镇持刀转身,看向少帝,道:“请陛下口谕,速速召皇城内诸军入援,封锁皇城,再请朝堂诸公入内议事。”
少帝深深看了王镇一眼,低声道:“事情已经闹大,等姑母和叔父知道后,他们必不肯干休,到时候宫中依旧要易手,你告诉朕,下面该怎么办?”
陈玄礼已经走远,殿门处只站着他们两人,少帝说话声音很轻,但一字不漏地传递到王镇耳中。
随即,他又补充道:“姑母和叔父都不是善类,到时候,伱活不成,朕也一样。”
“前次宫变,乃是太平殿下操手,临淄王率军入宫,屠戮韦氏,继而在全城大肆搜捕韦氏余党;接下来两天内,太平殿下又马不停蹄地清查斜封官,临淄王殿下查抄公主府。
诛杀韦氏,朝臣都可以理解,毕竟韦氏当国摄政时尾大不掉,处处贪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