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走进门槛,脚步一顿——小姑奶奶财大气粗,怎么会是寻常家族?万万不该,怕了那位贺家小姐啊?
或许她生性谨慎,在外不肯惹事。
管家思来想去,想着这件事的始因,心中有些不得劲。那贺家小姐,实在可恶,若非她纵容侍女口出恶言,岂会惹恼了小姑奶奶?
小姑奶奶若是高高兴兴地来,冲她的豪爽劲儿,哪需要打八折?
少赚了多少灵石?!
这都是谁的过错?管家心里想着,竟将那位贺小姐给恶上了。
*
“你太冲动了!”走出老远,金长老开始教训她,“财不露白,是为其一。不知收敛,大肆囤购,铺张浪费,把灵石花在没用的地方,是为其二其三其四!”
丹药要买那么多吗?十瓶十瓶的买,二十瓶二十瓶的买?
各种符篆要买那么多吗?一种买一百张,她可知道买了多少种?
算起来,阵法材料消耗的倒是最少了,只花了六十万灵石。
金长老越想越气,但韶音理直气壮:“这些东西,我早晚要用的。今日不买,来日也要买。但今日有打折,来日还有打折吗?”
八折啊!
上哪儿捡去?
金长老脚下一顿,指了指她,竟没能反驳出口。
“还你。”他手腕一翻,将生命树种递过去,“老夫用不着。”
她爱买就买,反正是她家的灵石。但这十几万灵石买的异宝,他不要。
韶音视线垂下,看见黑色袖袍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骨节修长,匀称有力。
“师兄,你今年多大岁数啦?”她抬眼问道。
金长老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再看向自己的手,唰的一下收回去,负在身后。
“叫前辈!”他嘶哑的声音,“老夫结丹之日,你父还没出生呢!”
话落下,便见小姑娘担忧地望过来:“师兄,那你是不是快死啦?”
金长老差点呛住,巴掌举到她脑后:“小丫头。你方才说什么。”
“金丹修士的寿命有五百岁。”韶音的担心,切切实实,“你连金丹后期都不是。你还能突破到元婴吗?”
金长老总算明白她在说什么。袖袍翻卷,拂在身后:“走了。”
韶音跟上去,这回认真解释起来:“师兄,我听你嗓音嘶哑,中气不足,必是体内有暗伤。这粒生命树种,算不得很好的温养之物。但今日没碰上木灵,你先将就用着。”
金长老的脚步一顿,身躯僵硬,慢慢转向她:“你,买给我的?”
他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是她买给他的。
但他原先以为,她花了太多灵石,顺手了,给他买一件。或者有意拉拢他,拿这个笼络他的心。
原来,她竟是这样想的?
一时间,心头涌上说不出的滋味。
“小姐的好意,老奴心领了。”他嘶哑的声音,怪腔怪调,“但老奴的事,无需小姐操心。”
韶音。
韶音:……
“哈哈哈哈哈!”
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捧腹大笑声,街头悠闲漫步的灵兽被惊到,好奇地望去。
只见身穿瑰丽紫衣的少女,肌肤似雪,眉目如画,站在街头,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但她丝毫不受影响,正在前仰后合地大笑。
离她最近的是一名穿着黑袍的男修,戴着面具,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只见他袍角翻动,并不似愉悦的样子。
“够了!”见她笑起来没完没了,金长老终于忍不住了。
韶音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说道:“师兄。我的师兄。事态紧急,我才这样叫的,你不会生气了吧?”
生气?他若是生气,岂会由着她叫了半天?
“师兄,你的年纪比我爹都大。何至于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她笑得两眼弯弯,探过脑袋,巴巴瞅着他。
金长老又气又恼,还说不出来的心软。
“走了。”他大步往前走去,再不提将生命树种还她。
“你今日被那不懂礼数的贱婢冲撞,没有冲动,很好。”走出一段,金长老提起这节。
韶音笑吟吟道:“我又不傻。如我这般天骄,一定要苟到最后,笑傲天下。早早被人折了,岂不冤枉?”
听听。
这臭屁的样子。
“便宜了她们!”金长老声音森然,显然记恨上了这件事。
韶音有本事,将这个亏变成讨便宜,但这是她跟天宝阁的事。那对主仆,可没有受到半分教训。
“倒也未必。”韶音嘻嘻笑着,从储物袋里摸出天宝阁顺的灵果,拿在手里吃着,“师兄觉得,那管事可是个傻的?”
“他精着呢!”金长老冷哼,对天宝阁从上到下都不甚待见。
一个个势利眼的东西。
“那师兄说,等他高兴劲儿淡下来,会不会可惜?假如没给我打八折?”
金长老脚步顿住了。
韶音眉飞色舞,说道:“我本来没机会要八折的。要了,他们也不必理会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给我打了八折。为什么给我打八折?”
金长老的眼睛越睁越大,伸出修长匀净的手,指指她。
“我这等天才,岂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能招惹的?”她扬起下巴,傲气十足。
头一回,金长老不想教训她。
心中反而想道,是啊!如她这般天骄,自该直抒胸臆,酣畅快意,剑出千里,风云躲避。
“走,我们去天工阁。”韶音气势昂扬,拐向另一条街道。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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