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供奉虽退隐江湖一甲子,却还不知有多少人记得昔年前辈出宫横扫江湖,孤身闯青山的故事。”
海公公被拍的颇为受用,笑眯眯道:
“武仙魁这些年如何?”
断水流淡淡道:
“供奉若想知道,去一趟武帝城自然知晓。”
海公公一脸惆怅,意兴阑珊地将手中的剑一抛,准确落回鞘中,叹息道:
“老了,比不得当年,再也不是武仙魁的对手。不过教训收拾下他的弟子,倒还不难。”
断水流沉默不语。
方才交手,双方虽远未到殊死相搏地步,但也能看出几分实力薄厚。
断水流自忖,若单对单,以他如今巅峰期实力倒也不惧早已走了下坡路的老供奉。
但若再加上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浪十八与霁月,一个不慎只怕真有饮恨于此的可能。
讨回宝甲,自然也成了泡影。
“断前辈……”
徐景隆焦急地看向他,心头微微一沉,旋即只见这位与父亲交往甚密的武道强者摇了摇头,继而竟抱拳拱手,只丢下一句:
“来日再登门。”
接着,这位凶名赫赫的狠人竟双膝一沉,如炮弹般远遁出去。
人在半空随手从发冠中拔下一根束发木簪,丢入水中,布靴踩着宛若竹筷的木簪,以此为舟,朝远处遁走。
跑了……
“武帝城的高手都这么没包袱吗?”赵都安啧啧称奇。
前有踢馆被擒拿,为躲避敌人躲在诏狱大牢死活不出去的柴可樵。
后有打不过扭头就跑,没半点废话的断水流。
“就不怕传出去丢脸?”赵都安纳闷。
海公公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
“不然你以为,此人如何有下山后从无败绩的传说?少听茶楼说书人胡编乱造的故事,真实的江湖人精明的很,几十年苦功养成的修行,岂会蠢到为了几句名声就把命搭在这?”
“……行吧。”
这时候,伴随断水流退走,双方对峙的沉重气氛也松缓起来。
所有人都明白,已是打不起来了。
“殿下……”私军统领忍不住开口。
徐景隆脸色难看,但眼前一幕倒也并不完全超出预料,他冷冷道:
“下令开船,返航。”
“是!”
然而眼瞅着战船也要离开,赵都安的声音再度滚了过来,他笑眯眯道:
“世子殿下这就要走了?”
前一句还是笑着,后一句便转为冷色:
“徐景隆,本官让你走了么?”
战船三楼,正要转身回舱的世子动作一僵,缓缓转回身,裹着狐裘的脖颈上一张脸不知是恼火,还是给冷风吹得,微微泛红:
“赵都安!不要得寸进尺!”
赵都安淡淡道:
“徐景隆,本官没心思与你打嘴仗,今日这事,你大可以推给断水流,本官也懒得扯皮,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徐景隆压着火气,硬邦邦说道:“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赵都安幽幽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他忽然右手张开,道:“拿弓来。”
众人没回过神之际,心思灵活的沈倦已经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黄梨木弓呈上。
这弓差点意思……赵都安有些遗憾地接过,熟稔地弯弓搭箭,抬起,于惊呼声中对准了庞大战船三层。
而后,没给对方反应时间,“嗖”的一声,弓弦震颤!
战船最上头,那一杆迎风猎猎飘舞的黄黑相间的靖王府私军蟒龙旗应声而断!
旗帜倒下,于众目睽睽下掉落在江水中,掀起一簇浪花。
赵都安丢下木弓,哈哈一笑,神采飞扬:
“滚吧,回去替本官向王爷问好,说稍后再去当面拜访!”
徐景隆脸色异常难看,靖王府私军尽皆变色!
斩将折旗,这场下马威,他们颜面尽失。
“返航!”徐景隆从牙缝里咬出这两个字,旋即走回船舱。
很快,庞大的铁甲战船破开水浪,远远驶离,来时雄壮巍峨,去时落荒而走。
……
……
远处山腰。
那高耸的“观景台”上。
身材富态,以“吃货王爷”著称的淮安王缓缓摘下手中镜筒,啧啧称奇:
“这次湖亭开始有热闹看了。”
同为“世子”,性格却与徐祖狄、徐景隆大为不同的徐千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