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
伴随赵都安模仿柴可樵,身躯轻盈如叶,场上斗法的一幕变得古怪起来。
三眼小和尚双腿扎根如老松,死死停在太阿剑的攻击半径外。
双膝微屈,腰杆运力,于方寸间,将手中持握这头粗细如剑柄,末端却粗壮若碗口的六道棍挥舞的虎虎生风。
霎时间,漫天皆为虚幻长棍残影,而赵都安却轻飘飘的,浑然没半点重量般,愣是完美闪避开。
不……这不是闪避,而是在顺势而为……我的兵器但凡靠近他,扰动的气流便会见他吹远……面目平凡的天海心中诧异。
没来由地,想起了小时候无聊,坐在寺院大树下,抬手去捉落叶的一幕,也是他无论怎样,都无法捉住。
天海不知道这是什么身法,但他知道,这样拖延下去,消耗最大的反而是自己。
“躲?看你朝哪里躲!”
他冷声喝道,突地深深吸了口气。
裸露于外的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吹气般膨胀隆起。
霎时间,那漫天棍影竟凭空多出一倍!
哪怕落叶,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千只佛手,也避无可避。
何况,赵都安看似玄妙的身法,终归比不上真正的秋叶轻盈。
伴随小和尚怒喝一声,攻势大增,他的节奏也被迫打断,愈发吃力,终归还是被六道棍不慎擦中身体。
“铛!”
然而,预想中骨断筋折的一幕并未上演。
长棍扫中身体瞬间,赵都安裸露于外的身躯上,突兀流窜一抹霞光。
霞光如火,似在燃烧,转瞬流经全身,凝成护体罡气。
这是他最早,从老徐处学来的第一门无名法诀。
在晋级神章后,也大幅提升,比之单纯的由气机构成的罡气,更浑厚许多
——考虑到擂台规矩,他没有携带“六符宝甲”。
六道棍不出预料,将赵都安从“落叶”状态扫回现实。
赵都安却只是借力靴子轻点地面,长长滑出两道轻微擦痕,重新站稳。
脸庞涌上红晕又散去,脚下的石板“咔嚓”一声蛛网般龟裂,朝四周蔓延。
竟是凭借内力,将反震的恐怖力道传导至于大地。
“赵大人的身法被破了!”
“好凶的和尚!”
人群中。
海棠抱着肩膀,死死盯着光幕,神色急切:
“他行不行啊,手中的太祖佩剑是拎着好看的吗,斩那秃驴啊。”
张晗身为用剑高手,摇了摇头,沉声道:
“太阿剑之强大自不必说,但问题在于,赵都安才踏入神章,又是初次触及此剑,根本发挥不出宝剑千分之一的力道。
反观六道棍,虽说天海也没能真正驾驭,但随意收缩,如臂指使,这便是驾驭熟稔的体现。同样的兵器,用久了,和尚且生疏威力大不相同。”
看台上,海公公与薛神策两名高手,也看出了弊端。
意识到,太阿剑在赵都安手中,眼下最大用处,只是将他的修为硬生生拔升了一截,能匹敌天海。
但尚不足以只凭借兵器,打成碾压局。
“赵大人应也明白这点,故而,看似在闪避防御,实则是消耗天海的法力,其与金简打了一场,本就气力有损,好战术……”
薛神策敏锐分析,充当起解说。
令周围看不懂的文官们恍然大悟,心道不愧是腹黑的赵大人,打架也揣着心眼子。
海公公始终盯着战局,此刻忽然道:
“那小和尚看出来了。看他改变法子了。”
……
台上。
天海小和尚一棍将赵都安扫飞,却并未继续远攻,而是手腕一拧,布满梵文的六道棍膨胀收缩,恢复为原本模样,随手一抛。
继而,他双膝一屈,如旱地拔葱,猛地跃起,右腿一脚狠狠踢中六道棍一端。
“咚!”
刹那间,六道棍宛若一枚蓄满了力道的细长导弹。
磅礴的法力灌入武器内里,黄铜金属的兵器霎时间灼热滚烫,将潮湿的空气蒸出白色的水汽。
继而,六道棍以堪称恐怖的速度,眨眼功夫,从天而降。
尾椎末端,摩擦空气时烫出一条细细的白线。
危险!!
这一刻,赵都安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于仓促间,气海内,晋级神章后扩张成一汪虚幻“海洋”的气机一轮轮转动,经由龙魄的吞吐,释放出强大的动能。
仿佛灼热的引擎发力,将体内的气血悉数朝后腰汇聚,硬生生推动躯体挪移。
体现在外,赵都安肚腹好似凭空被一股力道推了下,避开从天而降的六道棍。
“轰!”
六棱柱形态的棍子末端戳入地面,径直没入半截。
赵都安回神,豁然抬头,只见天海和尚如陨石般,紧随其后,双拳如擂鼓,如泰山压顶。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在放弃了远攻后,天海选择肉搏
——只要足够近,长剑同样施展不开!
然而,赵都安却好似早有预料般,背在身后,持握太阿剑的手臂骤然掠出,当头竖劈!
黑红两色纹络描绘,剑柄细长的神器兜头斩下,无声无息,逸散的剑气却令天海只觉眉心刺痛。
似要裂开。
天海小和尚不躲不避,眼中骤然平静无波,他于半空坠落之际,双手合十,高举于顶。
“佛门金钟罩!”
嗡.淡金色的古钟形气罩霍然膨胀,于他身周旋转半圈,将太阿剑格挡在外。
“嗤嗤——”
密集的散碎剑气在金钟罩上撞的粉碎,溅起蒙蒙光雾。
太阿剑被挡住了一瞬,继而,“咔嚓”一声。
那在上一场斗法中,硬抗金简倾力术法,而未曾破碎的金钟罩,剑尖位置倏然崩开一道指头粗细的裂纹,蛛网般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