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观语气十分平静。
然而被她护在身后的赵都安,却从那清冷的声调中,捕捉到了一丝掩藏很好的不悦。
月光倾泻下来,洒在安静小院里的一男两女身上。
般若菩萨面对当今女帝,却并没有什么惶恐,脸上笑容柔和:
“陛下要贫尼在这里说么。”
什么意思……你还有啥背人的话……赵都安表情古怪起来。
下一秒,耳畔只听女帝好似对他说道:
“你且出去等着。”
旋即,赵都安只觉眼前一花,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包裹。
眼前再清晰时,已出现在寂照庵的大门外头。
“呀,赵大人?”
马车旁拎着灯笼的太监吓了一跳,左顾右盼:
“陛下呢?”
这特么真的是武道?
赵都安好奇心爆炸,没好气道:
“不知道!”
……
池旁边,将马仔丢出去后,徐贞观眉目平淡地看向衣衫不整的女尼:
“说。”
般若菩萨一只雪白的手插入湿漉漉的发丝中,纤细的手指将发丝绕成卷儿。
另外一只手,从大腿另一侧,处于视线死角的地上捧起一本画册般的经书,笑着说:
“陛下知道,贫尼修行至今,本领不多,若说值得称道的,无非得了世尊一双慧眼。
方才只一看,便觉这晚辈与我佛门有缘。
恰好贫尼苦于修行迟滞,便想向陛下借他来用一用,却不知陛下是否肯割爱了。”
秋风拂过。
她手中的那本佛经画册“哗啦啦”翻动起来。
风拂过时,一页页佛经图卷上的图案便近乎动了起来,不停变幻。
赫然是佛门西域祖庭中鼎鼎有名的阴阳法门。
大虞朝太祖皇帝曾收藏过,大内的皇家藏书楼中存有此修行书卷。
夜色下。
女帝素白的脸颊似有瞬间的泛红。
不知是羞恼,还是动怒,她冷笑道:
“原想着将云阳送来尼姑庵,会清静些,却不想倒是送对了地方,尽是一丘之貉,寡廉鲜耻。”
般若菩萨噙着笑意:
“看来陛下与长公主交谈并不愉快。”
徐贞观没兴趣与她废话,只是盯着她:
“你要与他双修?走那什么欢喜禅?真不怕传出去贻笑大方,败坏你神龙寺的名声,玄印找你麻烦?”
池畔女子笑得温婉: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您是知道我的,玄印住持与我素来不是一路人。
那群榆木脑袋整日想着东西合流,争夺佛门正统的名分,我听着头疼,才来寂照庵躲清静,又岂会在意那老僧如何?
至于欢喜禅么,我本不怎么在意,只是那戒律于我,本便是禁锢。
一直想寻满意男子双修,迟迟寻不到妥当的,今夜看他颇为不错,破一破色戒,也不妨事。”
徐贞观听着眼前出家人毫无羞耻的话语,一时无言以对。
女菩萨眸子转了转,笑容愈盛:
“看来,陛下是想留着他独自享用了,如此看来,倒是贫尼不省事,夺人所爱了。
只是为何迟迟不做采补?
唔,莫非是觉他修为太低?
若是这般,倒有个主意,陛下不妨将他暂借给我,日后再还……”
“污言秽语!”
女帝冷哼一声,拂袖便走:
“好生做你的庵主,朕的臣子,还容不得旁人染指。”
清风拂过,徐贞观身影消失不见。
双腿浸在池水中的般若菩萨双颊突兀涌上不正常的红晕,嘴角沁出一缕鲜血。
她闷哼一声,感受着体内的伤势,却只是笑了笑,露出染血的牙齿:
“好大的气性……”
她用手指擦掉嘴角血液,摇了摇头,捏起身旁的玉净瓶。
一股股清冽的酒液,灌入她的唇瓣。
飞快修复五脏六腑的伤势。
片刻后,稳住伤势的白衣菩萨静静望着天上遮月的云絮,神态洒脱,浑然若神。
那一双奇异的“慧眼”中透出迷惘:
“那小家伙,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东西?竟令本座这般渴望?”
……
……
“陛下,您出来了。”
寂照庵外,赵都安独自一人,乖巧坐在车厢内,听到外头传来太监们的声音。
他忙掀起帘子,将身披龙袍,盛装打扮的女帝请进来。
“回宫。”
女帝面无表情吩咐,随着车厢再次滚动起来,她才瞥了眼惴惴不安的赵某人,没吭声。
赵都安莫名心虚,忙解释道:
“陛下,臣是听到一阵歌声,莫名被引过去,那老尼姑竟要收臣做弟子,臣严词拒绝,她便……”
徐贞观黑亮的眸子盯着他,说道:
“你觉得她老么?”
啊?这是重点吗……赵都安险些被闪了腰,被迫脱离与领导互动的舒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