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升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果决,咬牙说:
“我要伍万元。”
说着他看着张义,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无儿无女,身无长物,这笔钱养老够了。”
虽说法币贬值,但五万元怎么说都不是个小数目。
临澧培训班的毕业生授少尉军衔,薪水是45元每月。
伍万元只要不是拿去吃喝嫖赌,可以买千担大米,即便是上海的公寓也可以买两套。
不过只要能杀了傅贼,别说五万,就是十万也值得。
张义思忖了一会,说:“好,我答应你。”
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一张一万元的支票,递给朱升:
“我说话向来算数,这笔钱你先收着。”
但朱升却没接,他摆摆手说:
“咱虽然是个仆人,但也是要脸面的,我说的是事成之后,现在就拿张先生的钱,那不是臊得慌嘛。”
“老朱高义,晚辈佩服!如此,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唉唉唉,好,我要回去了,再耽误,肯定会引起怀疑。”
朱升叹着气,推着自行车走了。
他的背影虽然佝偻,但在张义眼中却是如此高大。
如果人人都如朱升一样,何愁汉奸不灭,日寇不败。
夜已经深了,寂静的夜色中,傅公馆几乎一片漆黑,傅的妻妾、佣人都睡了。
唯独一楼最边上厨房的一扇窗户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仆人朱升一夜没睡,一来公馆的主人傅筱庵还没有回来,二来他还有重要的事做。
什么事呢?
磨刀。
朱升不会使用手枪,同时担心枪声惊动傅的保镖,以致行动后难以脱身,所以张义让朱升用菜刀。
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菜刀更称心如意的吗?
这时,公馆外面响起汽车声,朱升知道是傅筱庵回来了,立刻放下菜刀出去迎接。
果然,就见喝得醉醺醺的傅筱庵在保镖的搀扶下从加厚钢板的防弹汽车上下来,跌跌撞撞。
“老爷,怎么又喝醉了。”
朱升连忙迎上去,和保镖一起将他搀到了二楼的卧室床上。
“你们回去吧,我给老爷熬点醒酒汤暖暖胃。”
朱升打了一盆热水,一边用毛巾帮傅筱庵擦拭额头,一边打发保镖离去。
朱升是家里老仆,是傅筱庵最信任的人,听他这么说,保镖再放心不过,立刻打着哈气走了。
保镖离去,朱升继续蹲在床边帮傅筱庵擦拭身体,直到对方呼呼睡去,鼾声如雷,他才动了。
傅筱庵自从做了汉奸,就疑神疑鬼,平时独居一室,从不在后院的妻妾那里过夜,这给朱升的行动带来了方便。
见时机成熟,傅筱庵立刻到厨房熬醒酒汤,再出来的时候,衣襟里已藏好了菜刀。
端着醒酒汤回到卧室,朱升轻轻推了推傅,但傅此刻仰面朝天,睡的正死,那听的到他的招呼。
机不可失,朱升立刻走上去一把捂住老贼的嘴巴,一刀砍了下去。
由于过于紧张,第一刀砍在了颈部,老贼立刻挣扎起来。
朱升更慌了,手起刀落,又来一刀。
这一刀砍在了老贼的下巴上。
他浑身战栗,眼睛瞪的鼓圆,嘴巴里呜呜叫着,剧烈挣扎起来。
朱升头上冷汗直冒,猛吸了口气,一不做二不休,使劲按住他的嘴巴,一刀划在老贼的喉咙上。
瞬间血流如注。
不一会儿,老贼在挣扎中,哼唧了几声,一命呜呼。
朱升见老贼没了动静,浑身再没了力气,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
过了很久,他才恢复力气,立刻用被子将老贼包裹起来,然后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忐忑不安地回到自己房间。
稍作准备,天刚蒙蒙亮,朱升立刻拿起菜篮子在院中找到自行车,推着往外走。
门口看守的保镖看了眼手表,诧异问:
“老朱,怎么这么早?”
朱升头也不抬,闷声道:“去晚了买不到新鲜蔬菜,老爷又要责罚。”
保镖了解傅筱庵的为人,笑了笑,没说什么,将门打开,朱升顺利离开。
一出傅公馆,朱升推着自行车走出一段距离,就听见一声鸟叫,循声望去,就见张义已带人等在一个巷中,他立刻推着自行车窜了过去。
就这样,朱升先被转移到法租界,然后悄然立沪去香江,再由香江转起山城。
答应他的五万元如期兑付。
朱升用这比钱,在军统的帮助下,靠早年在日本工厂学到的卷烟技术,开了一家小型手工卷烟厂,从此以此为生。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的上海,因傅贼被杀所引起的波澜迅速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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