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便衣离去,张义恢复平静,说道:
“我们生活的环境就是这么残酷,老郑,保重,如果真有紧急情况,可以想办法联系我。”
郑呼和深深看了他一眼,报出一个死信箱的位置,说:
“有什么情报可以通过死信箱交换,但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如果有军统其他人知道,立刻中断联系。”
“抗战以来,国红二次合作,就有情报交换的协议,别对我们那么不信任,我和我的兄弟一样在拼死杀日本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们的常委员长一旦过上几天太平日子就开始想要屠杀我们红党。”
这话是事实。
张义沉默了。
郑呼和也沉默了。
黑暗中,他们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尽管是曾经的同事,曾经并肩为战,但如今各为其主,国红之争是一道几乎不可逾越的鸿沟。
张义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表达,以他如今的身份有些话是不合适说的,只能沉默着拍了拍老郑的肩膀。
“保重。”
“保重。”
经历了这个插曲,看着郑呼和匆匆出了巷口,拐进一处街角,张义则是原路返回,去找猴子和钱小三。
张义从黄包车上下来,踱步来到一个卖炸糕的小摊儿前。
小贩用竹制的夹子从油锅里将焦黄的炸糕一个个夹出来,随后,他用油纸包了两块,递到张义手里。
张义拿着炸糕,一边吹一边问:
“你的干了几年了?”
“我才来,小本生意,糊口饭吃。”小贩看着他,满脸堆笑。
张义咬了一口,从怀里掏出一本伪造的特高课的证件在小贩面前一晃,含糊不清地说:
“吆西,你的手艺不错,跟我走一趟吧。”
小贩脸色一变,警惕地扫了几眼周围,尤其是旁边的修鞋匠。
这才小声用日语说:“长官,自己人。”
张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日军宿舍,大门口日本军人分守两侧,戒备森严,军人的刺刀锃亮地对着天,在黑夜中闪着森光。
能在日军宿舍门口摆摊的,不是暗探就是有关系的,张义岂能不知,他故作质疑问:
“你是什么机关的?”
“宪兵队的。”
“吆西,伪装的不错,辛苦了。”
小贩谦逊地一弯腰:“嗨!”
张义心底忍着笑,指了指宿舍大门的方向,说:
“有可疑分子吗?这围墙也太低了,要是抗日分子翻进去怎么办?”
小贩神秘一笑说:“宿舍最近加强了防范措施,我们的安保做的很好,墙上都加装了电丝网。”
“不错,安全工作做的很好。”
张义笑了笑,一指旁边的鞋匠,问:
“他的什么的干活?”
小贩警惕地瞥了一眼鞋匠,说:
“刚才才来的,不知道什么路数,我正准备一会跟上去查查他的底细。”
“一定要仔细查查。”说完这话,见鞋匠已经开始收摊,想要“溜走”,张义立刻道:
“站住。”
鞋匠丢下鞋具拔腿就跑。
“你的,快追上去。”
“嗨。”小贩没有丝毫犹豫,扯下袖子就追了上去。
张义冷笑一声,扫视了几眼周围,立刻打开鞋匠的鞋具,将几颗手雷转移到小贩推车下的箩筐底下。
一出偷梁换柱的戏码就此完成。
谁都不知道,紧挨着炸糕摊旁边的修鞋匠,是他让猴子装扮的。
既然日本人的便衣在明,那他就安排一个人在暗。
扫除一切痕迹,张义双手交叉在胸前,慢慢等着小贩回来。
果然,几分钟后,小贩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长官,他跑的太快了”
“八嘎,分明是你办事不利,还在这里找借口。”张义不由分说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
小贩捂着脸讷呐不敢言。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你的东西拿回去,叫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搜。”
“嗨。”
小贩反应过来,连忙推着小车往军官宿舍走,老远就冲门口的看守吆喝。
一个鬼子军曹拿起电话打了出去,很快一个班的小鬼子就踏着步伐从里面冲了出来。
此刻小贩刚推着车走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