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齐五揣测着戴春风心思,心说引导对方的戏法要玩得恰如其分,不然玩过头了,难免露出蠢相,让领导感觉受到了愚弄。
此刻戴老板既然主动提出来了,他自然顺着对方的话说。
戴春风点了点头,踱步坐到沙发上,问:
“我冷了他这么长时间,他可曾口出怨言?”
“这倒没有,只是一直请求面见您陈情。”
陈恭树坐在因人而设的副处长的位置上,整天无所事事,对习惯了发号施令的他来说,滋味自然不好受。
几次求见戴春风不能,万分失望,又倍感凄凉,最后绞尽脑汁写了一封“请调报告”想试探下戴老板的心思。
这个时候人事部门的另一纸命令到了,让他去中央训练团党政培训班接受培训。
不闻不问算是惩罚,坐冷板凳算是一种变向的安抚,接受培训自然是出击前的准备,戴春风显然对这位在河内折戟沉沙的老兄弟还抱有希望。
“那好吧,你马上通知他来见我。”
“是。”
雨一直在下,一道孤独落寞的身影拘谨地进了戴春风的会客厅。
他自然是陈恭树。
见客厅里摆着美酒佳肴,除了毛齐五和戴春风的情人兼女秘书余淑恒在座外,并无他人,陈恭树心里惴惴不安。
军统在中央训练班接受培训的有五人,其他几人不在,这说明不是例行的宴请,而是专门为他而设的。
目的何在呢?图穷见匕?
戴春风谅了他这么久,终于要处理他了?
是关押还是发配呢?
陈恭树不得而知,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正在他惶恐之际,就见戴老板大阔步从卧室走出来,一脸微笑地上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
“恭树兄来了?快请坐。”
一声“恭树兄”让陈恭树紧张尴尬的情绪瞬间消失大半,亦步亦趋地上了桌。
席间,有毛齐五和余淑恒见缝插针地说笑劝酒,气氛十分活跃,陈恭树一瓶酒下肚,身体终于松弛下来。
酒过三巡,随着毛齐五和余淑恒纷纷告退,戴春风将他请进了书房。
陈恭树心说终于来了,断头酒也吃了,老板估计要算总账了,他心头刚落下的巨石倏地又提了起来。
“坐吧。”
陈恭树不敢,从着手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最后的宣判。
“我让你坐,还跟我见外?”戴春风摆手让他坐下,一脸严肃地说:
“相信你也听说了,王天林落水,上海的组织正在遭受破获,局势进一步恶化,赵理彪又无能为力,所以我决定派你去主持工作。”
顿了顿,他看着陈恭树,又道:
“你马上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一早出发。”
陈恭树内心一喜,去上海他自然求之不得,他的家人就在上海,但明天就出发是不是太仓促了?
就如同他当初离开天津站一样,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何况上海区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单枪匹马去上阵,万一又折戟沉沙,军统还有他的立锥之地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将天津的王文他们也调过去?”
王文是天津站行动队队长,陈恭树的老部下,同样有“枪神”之称。
戴春风不置可否,直接忽略了他的请求,郑重说道:
“毛主任说你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心思更加沉稳,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到达上海后,你主要有三项任务。
第一,整顿上海组织,制裁叛徒。
第二,配合毛千里等人继续追杀汪填海。
第三,便是王天林”
说到这里,戴春风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死死盯住陈恭树,说:
“你二人既是老上下级,又交情莫逆,情同兄弟,这次去上海你亲自见见他,替我问问,看我戴雨农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了。
如果可能,要尽量说服他回归团体,但如若此人死性不改,立刻展开对其制裁,不得手软。”
“是。”陈恭树思忖着,又问:
“不是张义张副处长已经对他展开制裁了吗?总部这边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
“视情况再定。”戴春风看了他一眼,说:
“忘了告诉你,我刚才和毛主任商量过了,考虑到上海地区形势严重,我决定将上海区改为上海实验区。
原沪一区二区编制不变,在法租界特别情报组的基础上,再设特别联络站,负责对汉奸和叛徒的制裁。
为确保安全,各区站全部由局本部直接领导,相互之间不得发生横向联系。”
陈恭树内心微微不满,沪一区二区也就罢了,现在怎么又冒出来个特别联络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