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驾驶室下来,警惕地观察了几眼周围,然后将后备箱打开,摸出准备好的车牌,快速给汽车换上,然后再次扬长而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赵有德感觉有人在掐自己的人中,此刻头上还戴着布套,一切都是黑暗的。
周围除了轻柔的脚步声,安安静静的,根本分辨不出自己在哪里。
他缓缓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他此刻坐在一把椅子上,双手被反铐着。
人的视觉在受到影响的时候,听觉往往会变得格外敏锐。
安安静静的房间中,此刻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赵有德竖起耳朵,屏气凝神倾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突然门口传来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开封特务处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
“.”
“特高课”
说话声音有些朦胧,又断断续续的,但“开封特务处”和“特高课”这几个字眼还是让他的心像是被火灼了一下,忍不住砰砰砰跳起来。
他快速判着绑架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可此刻大脑像是被涂了浆糊一样,一片稀稠,根本没有头绪…
突然,只听门口一人又说道:
“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非常感谢)。”
这句诚恳的日语飘进赵有德的耳中,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作为一名汉奸,赵有德也会几句简单的日语,有时候在和日本人说话的时候,他还故意说出来,看着日本人赞赏的神情,他就暗暗得意。
绑架自己的是日本人?所以他们才会谈到开封特务处,谈到特高课,他们是特高课的人?
‘太君,绑错人了啊,我虽然不是特高课的,但我也是为华北派遣军效力的,刚才我还和志贺君在一起谈笑风生呢'
‘不对,自己和志贺接头的时间地点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特高课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赵有德努力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先是撞车被敲诈、然后有个鬼鬼祟祟发名片的,然后
一幕幕画面在混沌的脑海中闪过.又迅速被排除
莫非是志贺君故意将接头信息透露给了特高课的,可为什么呢?
难道是特高课为了测试自己的忠诚?
太君,我对大日本帝国的忠心天日可鉴,你们抓错人了啊!
赵有德内心嘶吼着呐喊着,身体挣扎着
突然,有人上前粗暴地扯掉他的头套和塞在嘴上的毛巾,然后“啪”一束强光打在他的脸上。
赵有德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过了几秒,不见动静,他才挪开手悄悄张望。
他胆战心惊的眼珠子胡乱张望着,努力地观察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处房间,厚重的窗帘被紧紧得拉上,房间空荡荡的,此刻自己就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他根本判断不出这是哪里,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眯着眼睛看向强光照射过来的地方,那里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像审讯室一样的布置。
椅子上似乎坐着两个人,一人正在抽烟,一人像是记录员。
刺眼的强光让他根本看不清楚对面两人的长相。
此刻突然就听一人说道:
“赵先生,想不到啊,你居然是果党的人。”
“果党”这两个字如同一颗惊雷一样在他心间炸响,赵有德张口结舌,下意识解释道:
“太君误会了,我以前确实是果党的警察,可我早就投靠了大日本帝国,这点志贺君可以给我作证,我的情况他都掌握,我要见志贺君.”
说着他僵硬的脸颊颤了颤,“伱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了抓你,我们一路从天津到了长安,又到了开封…
有人说你在长安被捕后,出卖了帝国的利益,被中国的特务处策反,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协助他们将帝国的特工一网打尽.
你知不知道金陵特务处的人已经到了开封,开封站的特工也已经行动起来了。”
这话听的赵有德浑身一个激灵,他连忙辩解道:
“误会了啊,我在长安被捕那只是被警察局抓了罢了,我什么都没有交待,志贺君花了三根金条就将我保释出来了”
“是吗?那为什么金陵特务处的特工会来到开封?
帝国潜伏在金陵的特工为什么会被捕?
这一切都说明我们中间出了内奸,那个内奸就是你对不对?
中国话说,心在曹营身在汉,对不对?”
对面男人的话越来越快,语气越来越重,一句接着一句地问。
赵有德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此刻无心去纠正对方那句“心在曹营心在汉”说错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一旦日本人将他定义为内奸,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别说他在郊外的老婆,就是他在乡下的父母估计也难逃厄难,日本人是彬彬有礼,但他们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平时有多礼貌,发难时就有多凶残。
“今天你是不是在郊外发生了一起车祸,车祸的另一方是什么人?
是不是金陵特务处的特工?
你们故意伪造车祸,实际是接头传递情报对不对?
还有,为什么在你刚才接头的茶楼出现了身份诡异的人,他们是不是中国的特工?
他们是你故意带来的对不对?”
男人的话如同擂鼓一样在赵有德的耳朵里面炸响,他瞪大眼睛,浑身颤栗,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从你投靠帝国的那天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就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你真的以为我们会相信一个中国人的忠诚吗?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