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醒?”
“回禀张都头,大郎还在榻上。”
“哼!打个鸟雀都能昏迷一天一宿,还自称什么摽兔?莫非你们是在消遣大爷,官府的赏银可不好拿,李吉这厮若是误了正事儿,别怪大爷我不讲情面。”
“张都头,小女子已经给大郎服下药了,我家大郎绝不会误了都头正事儿!”
“哼,若是误了呢?”
“小女子绑也把大郎绑去现场,如何?”
……
迷迷糊糊,李吉听到一些对话。
一个大概是官差,口吻强硬,说话不留情面,拿职位压人。
另一个女子似乎更是性烈,动不动就要绑人……唔,绑人?
“嘶。”
李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从牙缝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刻,他的眼皮重若千钧,浑若两扇关闸的城门。
不到时候就是睁不开眼。
各种陌生的记忆纷至沓来,李吉想要发出嚎一两嗓子,可喉头只有轻轻地嚯嚯响,一息,两息……具体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给老子喝一口水!”
李吉说出自己降临妖魔大宋的第一句话来。
不出意外,这是穿越了。
地点宋国华州华阴县。
原身是个猎户,经常往来于少华山,史家庄,华阴县,蒲城县几地。
安家的猎人木屋,离史家庄亦不远矣。
平日里打些兔子,獐子。
因为猎兔是个中好手,因此得了个“摽兔”的称号。
又因为手艺过得去,日子也算不错。
不过又有一点,家中老父母几年前就去世了,只有一个丑妻李小娥为伴。
尽管妻丑,李吉也不嫌弃。
毕竟是老父亲当年买来的童养媳,那时候,小娥也没姓,就给了个李字。
两人打小就感情深厚。
李小娥有时候就像李吉肚子里的蛔虫。
李吉眼珠子都没来得及打转,李小娥就知道他心里揣着什么鬼主意。
这样的日子总体而言平凡且幸福。
只一点。
原身仗着有点微薄的本事,有时候不免感慨自己怀才不遇云云。
经常与在史家庄内家住矮丘行三的小子一起吃酒。
那小子又叫矮丘乙三。
两个难兄难弟抱着一两坛子酒,张口说一些英雄惜英雄的狗屁话来,混混日子,聊以度日。
丑妻李小娥倒是没李吉那么多的感慨。
她一个女人家没什么特别的念想,能够跟着李吉吃半辈子兔子,吃饱穿暖,倒也心甘情愿。
猎户家日子很是清苦,甚至不见得能比过庄农。
但也有一点好,乐得逍遥自在。
少华山方圆几百里许没见官府来管他们。
“来了,来了,大郎你可总算醒了。”
一干干瘦瘦,皮肤黢黑的女子,端着碗清水坐到床边服侍着李吉喝下。
她的手掌格外粗糙,身上的皮肤也不怎么细腻。
都说黑皮肤比较光滑。
但实际上李小娥不是先天皮肤黢黑,是干农活晒黑的。
李吉是个猎户,也没什么田产,可家里多少也要种点蔬菜瓜果。
日积月累,再加上李吉又不喜欢农务,那事情就是李小娥身上。
六月间太阳一晒,不黑才有鬼。
当然。
这种黑是那种阳光健康的深邃小麦色。
而并非李吉前世的昆仑奴。
李小娥唯一优点,五官生得还行,颇有两分清秀。
可没胸没屁股,不符合这个时代审美。
被纳入丑妻,没毛病。
“无所谓嘛,当兄弟处。”
如今的李吉反正是这样想的。
咕咕咕。
一大碗凉水下肚,李吉总算恢复了两分活力。
“天可怜见,大郎你可总算醒了。”
李小娥伸手摸了摸李吉的额头,顺势搀扶着李吉坐起来。
“扶我起来活动活动。”
李吉道。
“大郎,你身体还要将息着呢。”
李小娥拒绝说。
“聒噪。”
李吉眉目一压。
李小娥委屈地咬了咬嘴唇,当即搀扶着李吉围绕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院子,转悠了两圈。
猎人木屋外搭了个院子,也是最近两年才完成。
完成的时候,李吉的老父亲正好去世,也是个没有福份的。
“郎中说了,你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身体没什么伤势,已经是祖坟上冒烟。只是后面你又高烧不退,怕是会伤到脑子,打从今儿起叫你至少半个月不许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