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哥哥的五七忌日,在坟前,嫂子徐美凤哭得梨花带雨,是陈东方把她扶回来的。
陈东方扶着柔弱的嫂子,心里却涌起一股悲壮的感觉。
母亲早已去世,父亲老了,原本顶家立户的哥哥死了,他应该长大了。
但他今年高考落榜,刚报了复读班,怎么支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午饭过后,嫂子穿着一身白裙子,款款来到堂屋,对父亲说道:
“爹,东亮的五七忌日过了,我想回特区打工。”
陈东方不舍地看着嫂子,“嫂子,能不走吗?你留下,咱们一起过日子......”
嫂子苦笑道,“东方,你哥死了,家里起楼欠了债,总是要还的;你还要娶亲,盖房......这些都需要钱。”
“你们放心,我在特区大酒店当公关经理,工作轻松,挣得也多......”
嫂子和哥哥去特区三年,第一年家里还清了外债,第二年添置了彩电和电冰箱,第三年起了二层小楼。
但这次出去才半年,嫂子和哥哥就回来了。只是嫂子大着肚子,而哥哥变成了一坛骨灰。
嫂子只说哥哥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之夭夭。
陈东方想到嫂子为了还债,为了自己这个小叔子,哥哥尸骨未寒,就要外出打工,不由得心中一阵悲怆。
父亲也沉默了,最终还是说道,“美凤,出去人生地不熟,要保护好自己,别受外人欺负了。”
“谢谢爹。”嫂子向父亲微微鞠躬。
陈东方失神地看着一身素白的嫂子,拉着箱子出了门。
陈东方把自己关在小屋里,静坐了一下午,直到父亲在外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把他叫了出来。
“东方,你高考落榜,别复读了,你也去特区吧!你已经大了,应该有担当,去照看好你嫂子,别让外人占了她便宜!”
“另外,我算着你哥死的时候,和你嫂子怀孕的时间,好像有些对不上呢!”
陈东方瞪大了眼睛,“爹,你是说,嫂子肚子里怀的,不是我哥的孩子?”
“你瞎说什么呢!”父亲瞪了陈东方一眼,“你去好生照看嫂子,特别是那些坏男人,不能让他们得逞!另外,不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陈家的种,都要带回来!”
陈东方“哎”了一声,他麻利地收拾了行李,又找出几张嫂子的照片带着。
嫂子晚上住在县城边上娘家村子里,明天上午坐T49次列车到羊城,再坐大巴车到特区。
第二天,陈东方起了个大早,坐着公交车到了县城火车站,站台上等车的人熙熙攘攘,他寻了半天,没有发现嫂子。
T49次列车拉着汽笛进站了,陈东方挤上车,从车头找到车尾,突然发现一个高个子青年,正把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拉进厕所。
看那背影,不是嫂子徐美凤,还是谁?
陈东方立刻想起父亲的话,难道孩子真不是哥哥的?难道嫂子早就有人了?
他拼命挤过去,使劲砸门。
厕所门终于开了,一个长头发戴蛤蟆镜的高个子男子站在门前,他上穿白色T恤,胸前印着大大的“香江回归97”字样。
陈东方看见蛤蟆镜下身的牛仔裤拉链还开着,知道这人恐怕已经和嫂子成了好事,又妒忌又愤怒,探头喊道,“嫂子!”
蛤蟆镜喝斥道,“什么嫂子,出去!”
“这里面是我嫂子!”
“见鬼,这是我女朋友小兰!”
陈东方推开蛤蟆镜,努力挤进去,看到一个女孩窈窕的背影。
她穿着和嫂子一样的白色连衣裙,身材修长,腰肢细软,屁股圆翘。连衣裤下摆很短,露出直直的白皙双腿,比嫂子的腿还要细要长。
陈东方呆了,真大意,认错人了,不过两人的背影确实很像。
虽然认错人,但陈东方却不肯走,他正好有便意,就耍赖道,“我要上厕所。”
蛤蟆镜怒气冲冲,就往外拉扯陈东方。那个叫小兰的女子却站在车窗前,背对着陈东方,冷冷地说,“让他在这里方便罢!”
陈东方看着她天鹅般修长的脖颈,那里一片绯红。他犹豫着说道,“小姐,男女有别。你还是先出来,我方便完你再进来。”
“一出去就进不来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好像谁没见过似的......”
陈东方知道小兰说的是实情,这趟沪城去往羊城的T49次特快列车,每节车厢定员118人,里面挤满了南下淘金的人,甚至有人坐在行李架上,有人躺在座位底下。
陈东方心想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你一个女人不怕,我还怕什么。
他解开腰带,终于痛快淋漓的排完,想要出去,却发现厕所门推不开了。
小兰掏出一盒万宝路香烟,用嘴咬出一支,再用打火机点着,喷出烟圈,瞥着陈东方下身说,“怪不得这么嚣张,挺有本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