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中已经做好了饭食,成桶的粥、成筐的饼、成盘的菜肉,又有肉酱等,已经送来。
但王须达都还没有开始吃,在等李善道。
见他回来了,王须达、陈敬儿、罗忠、秦敬嗣等都忙相迎。
暮色下,王须达的神色说不来是惭愧,还是钦佩。
他恭恭敬敬地说道:“前只闻郎君在随从徐大郎、单公等劫船时,献上计策、身先士卒,立下了大功,今日却是眼见为实,郎君端得不仅智谋出群,并且武勇过人。今日此战,若非郎君临阵部署的得当,又一马当先,冲散了贼甲士的阵,断然不能取胜,着实令俺佩服!”
“闲话休讲,他妈的!”
王须达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何突然骂人,以为是在骂自己今天战时“怯战”的这茬,面皮飞红,正怕他当众训责,听见李善道接着说道:“饿死老子了!三郎,诸兄,咱先填饱了肚皮!”
说着,李善道大步到饼筐前,抄起一张胡饼,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起,一边招呼着大家都来吃。
王须达一颗心才放下,忙与陈敬儿等一起欢笑着过去,也都各拿饼,或取肉,吃将起来。
李善道吃了半张饼,在众人中寻到了两人,自到他两人前,打量上下,咽着饼,问道:“你俩的伤不打紧吧?”
因有李善道身先士卒、高丑奴勇不可当,加上两面夹击的战术取得了很好的成效,以及敌人那边,他们的主将梁虎生上来就被打伤了等等缘故,今天这一仗,李善道旅的伤亡很轻,阵亡的一个没有,负伤的也只有李善道现在眼前的这两人,而且伤得也不重,都是轻伤。
这两人一个是陈敬儿那伙的人,叫郑智果,此人且即是陈敬儿那伙本为府兵的那人。
一个是罗忠伙的人,叫罗龙驹,是罗忠的侄子。
今日战中,刚开打的时候,李善道带头冲锋,无瑕旁顾,其后等占了上风以后,他不用再冲在最前,就有点旁顾的空暇了,陈敬儿、王须达这两队部曲在战场上的表现,他不能说全都看到了,但也注意到了很大一部分。郑智果和罗龙驹这两人,便是最为勇敢的诸人之二。
郑智果与罗龙驹慌忙丢下肉饼,肃手应道:“回郎君的话,小伤,不碍事。”
“给我看看。”
郑智果伤在了左臂,左袖上血迹斑斑,他扯开衣衫,露出胳臂,请李善道看,是处刀伤,口子不长,也不深,确是不严重。罗龙驹伤在胸口,是处矛伤,伤口也不深。
李善道点点头,拍了拍他俩,没多说,只赞赏地说道:“你俩是好汉子!”叫王家兄弟的老二王宣德来,问他说道,“功劳记下了么?”
王宣德喝粥,喝得胡须上净是粥汁,他答道:“还没有。”
李善道作势抬脚踹他,骂道:“他妈的,仗打完半天了,你功劳还没给郑大郎他俩记下?记功的差事,你就这么给老子办的?”
怎么打完一场仗下来,李二郎的脾气却好似是变大了?王宣德却是不能领会李善道为何骂他、作势踹他的缘故,讪笑赔罪,应道:“是,是,俺这就记。”
李善道说道:“还有陈五郎、丑奴等的功劳,也都赶紧的给老子记下!等下老子好向徐大郎、单公为他们报功。”
王宣德饭也顾不上吃了,倒扣了个筐子,取纸铺上,便蹲在筐边,先把诸人的功劳记下。
王须达在边上,直愣着耳朵,听李善道说话,听到此处,不禁失落,旋即听到李善道又喝令王宣德:“还有王三郎、罗四郎亲率部曲,冲锋陷阵的功劳,也都记上。”接着又听见王宣德应了声诺。王须达失落的情绪这才得以回转,然又不好起身道谢,装作没听到算了!
吃饱了饭,稍作休息,李善道一身的酸疼、疲惫,这一趴下来,他就真的是半点不想动了。
有心叫高丑奴给自己按按,担心他力气大,李善道也只能权且将此念丢掉,倒是有点想康三藏和他的那小奴了,康三藏这厮,捏的一手好肉,一手好按摩的手法。
歇了不多久,估摸着徐世绩、单雄信当也已吃过饭了,李善道起来,带上高丑奴、陈敬儿,夜色下,前去寨中的聚义堂。
到了聚义堂外,争吵声从内传出。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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