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内。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城头市人察觉到了异样,重新走上了街头。
燕王府。
丘福已到了府外。
只是任凭他怎么叫喊、硬闯,都没人敢放他进去。
丘福站在门外,面色从最初的惊恐不安,渐渐变得狠毒决绝。
因为刚听到消息,自己的儿子在青楼被抓了。
他知道。
燕王是真的动怒了。
不过到如今,燕王都没有找上自己,那便说明事还有转机。
丘福阴狠着脸,急忙赶回了自己府邸,在召集府中人手时,也是将在一旁哭啼的妇人给赶走了。
事到如今,老丈人是不能救了。
但自己的儿子必须救。
丘松是他的独子,是他丘家唯一血脉。
他不可能任由子嗣断绝。
丘福闭上眼,回想着丘松过去做的糊涂事,也不由怒骂道:“真是个畜生,我怎么就生出了这么畜生的东西?是我这个当爹的以前太放任你了,现在让你去监狱里关一关,也是好事。”
“我是殿下的亲信。”
“殿下知道我丘家的情况,也知道我丘福忠心耿耿,断不至于让我断子绝孙。”
“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中厅。
丘府的所有护卫都到了。
每个人都持刀站立着,这些都是他的老伙计,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只是当年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继续待在军中,不少人在天下平定后,就选择了退伍,他则趁机,将这些人收为了自己护卫。
这些老卒他用着放心。
丘福嗓音有些沙哑,漠然道:“府中的情况,你们都听到了。”
“我老丈人被抓了。”
“儿子也出事了。”
“现在城中人心惶惶,殿下已动了肝火,这次的事没那么容易好摆平,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那老丈人,本就破事一箩筐,要不是仗着我的名头,早就不知死多少遍了,这也是咎由自取。”
“我这次不救了。”
“我把伱们叫过来,就只为一件事。”
“把松儿保下来。”
“松儿是我丘福的独苗,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他背地做了什么事,你们比我都清楚,眼下殿下并没有找我,说明殿下还是在给我留后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是让我趁着城中动乱,将松儿过去为恶,犯下的罪证给消除掉。”
“来个死无对证!”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也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
“我要让一切可能让松儿出事的人都闭嘴。”
丘福言语带着怨毒,双目渐渐狠毒起来。
他前面是有些急上了头。
但作为领兵的将领,一阵急怒之下,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也很快就想到了应付之策,只要将那些可能‘污蔑’丘松的人给杀了,来个死无对证,他再在燕王面前求下情,丘松多半就是被指责几句,并不会真有血光之灾。
“管家。”丘福看向一旁的白须老者。
“老爷。”
“带他们出去吧,动手要快要狠,要赶到官府定罪前,将这些事给解决掉,至于松儿在这些年惹了那些人,闯了那些祸,你心中应该比谁都清楚,给我都一一解决掉。”丘福脸色已十分狰狞。
“是。”
管家连忙应声。
带着这七八名护卫朝外面走去。
等管家走远后,丘福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也不知道燕王知道后,会怎么看自己,但他眼下已没得选,他作为一个父亲,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杀吧?
老丈人死也就死了。
但自己儿子要是死了,他可就真要绝后了。
良久。
丘福从地上爬起。
脸色已重新恢复了镇定。
他丘福跟着燕王这么久,北平很多官员都跟他有联系,大不了拉下脸,多去求求人,这么多人一起求情,燕王总不能全都不顾吧?
街巷。
朱棣骑着高头大马。
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拿着马鞭。
他看着在一旁跟着的姚广孝道:“刚才有多少人找我求情来了。”
姚广孝道:“丘福、李彬.”
姚广孝将一个个名字说了出来,只是每听到一个名字,朱棣的目光就冷上一分,随后冷笑道:“我朱棣这么多年,也就对打仗感兴趣,脑子里也只想着打仗,为什么手下的将士,一个个都变成了这样?”
“我对他们不好吗?”
“每次打仗朝廷的奖赏,我大部分都分给了他们。”
“这一个个为什么就这么不知足?”
“我是想查查情况,顺便给北平探探底,但我也没想到,这一探就探出这么多问题,果真像夏之白说的,这些人嚣张跋扈惯了,连掩饰过去都难得遮掩,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些事是他们做的,是他们跟官府包庇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