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纶三人闲聊之时,一封奏疏从数百里外,送到了应天府。
与此同时。
一辆马车踏上了归程。
奉天殿。
已到了日暮时分。
朱元璋还没有就寝,随着六部尚书中四部的空缺,相关政事都落到了他一人身上,即便有朱标帮助,朱元璋依旧每天需处理奏疏到深夜。
朱元璋打了个哈欠,喝了一口浓茶,提振了一下精神,继续批阅起了奏疏。
这时。
殿外响起了细索的脚步声。
虽没有见到来人是谁,但通过这沉稳的脚步,朱元璋知道是朱标来了。
朱元璋没有抬头,淡淡道:“咱今日还有一些奏疏要处理,等咱将这些奏疏处理完,咱再去休息,你别一个劲的来催咱。”
“咱心中有数。”
“不会把自己累着的。”
“国家大事,片刻都耽搁不得。”
“咱要是偷懒一日,明日就必须要多处理不少,这一日复一日,这些政事就都处理不完了,那咱这天下岂不就乱了吗?朝堂地方的官吏都等着咱做安排呢。”
朱标进殿。
他恭敬的朝朱元璋作揖道:“父皇,儿臣今夜前来,除了是想劝父皇早日歇息,还有另外的事禀告。”
“讲!”朱元璋震了震袖,目光依旧在奏疏上。
“夏之白送来了一份奏疏。”
一语落下。
举殿瞬间安静下来。
朱元璋落墨的笔,微微停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落笔,他冷笑道:“夏之白?他的奏疏说了些什么?难不成是想让咱,将盐运司的官员抓了杀了?”
朱标苦笑着摇头。
朱标道:“父皇这奏疏”
“儿臣不敢看。”
朱元璋抬起头,眼中露出一抹狐疑。
他的目光在朱标身上来过扫过,沉声道:“你是太子,有什么不能看的?他私下做的那些事,当真以为咱不知道?”
“咱心里跟明镜一样。”
“不外乎为了完成他那门子,统一北方盐市的事,对老二老三他们,做出了一堆的承诺,这些事咱早就知道了,既然老二老三他们都同意了,咱还能有什么意见?”
“你不仅得看,还得好好看,看仔细了。”
“伱的这些弟弟,虽然明面上一个个都服服帖帖,但心里鬼点子多着呢,坏心思那是一个接一个,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你日后想把你这些弟弟收拾服帖,就得对他们做的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怕你。”
“也才会敬你!”
朱元璋语重心长的教导了一番。
朱标苦涩一笑。
他知道父皇是会错意了。
以为夏之白的奏疏,写的是这大半年跟北疆藩王接触的事,以及他私下对自己那些弟弟做出的承诺,尤其还答应了一些过分越界的要求,担心自己会因这些东西生出不安跟担心。
父皇是在宽自己的心。
但父皇错了。
朱标垂首,望着手中的奏疏,只感觉有些抓不住,沉声道:“父皇,你还是亲自看看吧,夏之白所写,不是他在北疆的经历,而是他通过游历北疆,对当今天下阶层做出的总结认识。”
“这份奏疏的名字——”
“当今天下社会各阶层的分析·疏!”
“儿臣没有说谎。”
“这份奏疏儿臣的确不敢看。”
“仅仅看了开篇,儿臣就已全身发寒,不敢再继续下看了。”
“这份奏疏是夏之白写给父皇的。”
“儿臣惶恐。”
朱标躬身作揖,将手中那份厚厚奏疏,恭敬的往前抬着。
朱元璋一愣。
他深深的看着朱标,眼中露出一抹严肃跟凝重。
他知道自己这长子的脾气,不喜撒谎,能让朱标都感到不安,足以证明,夏之白所写这份奏疏的紧要。
朱元璋搁下笔,扫向一旁的朴狗儿。
朴狗儿当即会意,小心翼翼的去接过这份奏疏,恭敬的放到了朱元璋书案上。
朱元璋伸手,将这份奏疏翻开。
只一眼。
朱元璋就不禁背脊一直。
他将这份奏疏合上,道:“除了标儿,其余人都退下。”
朴狗儿等服侍四周宦官连忙应诺,快步走出了宫殿,出去还不忘叫离了四周侍从。
朱元璋手掌压在这份奏疏上,一双虎目压迫性十足的看向朱标,问道:“这份奏疏可还有其他人看到?”
朱标摇头。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这个夏之白,真是无法无天,他还想重定天下纲常不成?一个臣子,还替咱考虑起来了,还在这里指导咱,让咱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朱标苦笑一声。
心中同样不太平静。
他的确没有看完,但只是开篇,就足以让人瞳孔地震。
谁是大明的敌人?谁又是大明的朋友?!
这就是开篇!
当看到这个开篇。
朱标就知道,这份奏疏非同寻常,也连忙送了过来。
朱元璋目光阴晴不定,眼中更是闪过强烈杀意,只是在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将这份奏疏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