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瑄明白,一定是李适之让李林甫在朝中吃瘪。
“七郎,老奸巨猾的李林甫,果然反咬我一口。”
一入前厅,李适之就放下酒杯,向李瑄说道。
想想李林甫那脸色阴沉的样子,李适之就心中痛快。
“李林甫为性狼狡,睚眦必报。父亲不与其为伍,必会受其连绵算计。今后父亲需要三思而后行,如果拿不定主意,找信得过的僚属商量一番!”李瑄还是放心不下李适之,郑重地向他提醒。
李林甫是标准的权臣,他虽然闹出“杖杜弄獐”的笑话,但有高明的执政能力。
他制定的政策,总是能缓解当下矛盾困难。
在处理政务上,李林甫昼决狱讼,夜看案牍,经常通宵达旦,深得皇帝心安。
如果不牵扯自己的利益,他会秉公执法,尽职尽责。
但如果阻碍他的权势,会大兴冤狱,牵连百千,闭塞言路。
这样的权臣,难以琢磨。等他回过神来,布置的陷阱,李瑄都不一定能破解。
“七郎能为我分忧。等龙沙河金矿开采,为父必然可提升在朝堂上的威望。”李适之将李瑄当成麒麟儿,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
“圣人听到龙沙河金矿,立刻龙颜大悦。如黄金多出,七郎居首功,我可以以此,向圣人举荐你,成为圣人的郎卫。”
李适之没等李瑄回话,又提到龙沙河金矿。
“唉!龙沙河黄金不少,不知多少能用到百姓身上。”
听到龙沙河金矿,李瑄喟叹一声:“如果圣人像开元初期一样贤明,会立刻罢去父亲的宰相。”
黄金是贵族的玩物,对百姓几无帮助,也不可能到百姓手中。
黄金的增加,只是让以后“五杨”踏春时,沿途丢下更多的黄金;让安禄山“富丽堂皇”的豪宅中,锅碗瓢盆,都渡上金色。
“七郎这是什么话。”
李适之脸色一变。他儿子终于像美玉一样,让他欣慰。但最近却时时说出让他生气的话。
他又打不得骂不得!
“敢问父亲,一块黄金,与一石粮食,哪个更重要?”
李瑄问李适之。
“当然是黄金重要。一块黄金,可以换无数铜钱,购置万千斗米。”李适之不假思索。
“话虽不错。可大唐九百万户百姓,谁家有黄金?就我们这些士族、权贵有而已。我们会去用黄金买粮食吗?并不会,我们只会打造金器,为贵重之物镀金,炫耀富贵。百姓要的不是黄金,而是一个真正的父母官,能帮助他们生产更多粮食,减少租税。”
李瑄说出发人深省的话语。
李适之有一个银碗,一副银筷,他经常说以金银为食器,能延年益寿。
大唐贵族对金银食器延年益寿之说,深信不疑。
之前李瑄以为大唐的黄金,会用来与外国做贸易,繁荣经济。
来到大唐后,李瑄才发现贸易所用黄金,少之又少。
因为那条路,叫丝绸之路。
倒是从外国商人手中得到的黄金,使王公贵族的金器,更重一分。
“七郎的想法,太独特了。”
李适之呐呐地说一句。
他竟然觉得李瑄说得有道理。
“父亲,并非我特立独行。贞观中,侍御史权万纪上书太宗宣州、饶州大山中有许多银坑,请求太宗派人开采。然而太宗不但未开采这些银坑,还立刻免去权万纪的官职。太宗认为,白银非流通货币,即便再多,也比不上一个德才兼备的人才。过去尧、舜把璧玉扔入山林,把宝珠沉没于深谷,因此得到千古美名。”
“大唐以农耕为本,现在土地兼并盛行,豪强跋扈,田连阡陌,穷者无立锥之地。应当寻找人才,治理县郡,使百姓有地可耕,家有余粮。倒是后汉时的桓、灵二帝,重利轻义,贪财好色,是遗臭万年的昏君……”
李瑄沉吟一番后,一字一句地向李适之说,语出惊人。
特别是最后说出后汉桓灵二帝时,李适之瞪大眼睛,向外张望。
还好前厅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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