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杨玉环已经入大帐平复心情。
能听到微微的抽泣,想来已是梨花带雨!
李隆基虽然腿软,他还是强装镇定的坐在帐篷前,旁边篝火跳动,是他此刻的心境。
他心中感慨,堂堂天子,差点就葬身于虎口。
辉煌的一生中,从未有这么危急的时刻,哪怕他当年带着五百死士,发动政变的时候,也没有刚才凶险。
他非常感激李瑄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救了他和他的爱妃。
同时,李隆基对李瑄的神勇有更直观的认识。
以前他觉得战报的个人勇武有一点夸张的成份,但李瑄总是以少胜多,他没有丝毫计较。
现在看,那战报应该一点都不夸张。
被猛虎追击,他和玉环娘子刚来到帐篷前,就传来李瑄搏杀猛虎的消息。
用时之短,令人咋舌。
“嘭!”
“启禀圣人,恶虎妄想伤害真龙,属实自不量力。只是使圣人和贵妃受惊,臣惭愧,请陛下恕罪!”
李瑄将五百斤的猛虎丢在地上,并向李隆基一拜,请求责罚。
“无七郎之力,我已无命矣!七郎是大功臣,我要厚赏七郎啊!”
李隆基亲自起身,将李瑄扶起来。
李瑄的话,总能让李隆基飘飘然,一个“真龙”,使李隆基惶恐郁闷的心情不在,本来他还想拿禁军出气呢。
仅仅是因为“受惊”,就要请罪,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啊!
功高莫过于救主,回去后他一定会厚赏李瑄,他要实封李瑄。
“臣不敢!”
李瑄依旧保持者“惭愧”的神情,实际上心里乐开花了。
有这次猛虎事件,即便是有人告他谋反,李隆基也不会相信。
因为李瑄确确实实,从猛虎口中救李隆基一命。
这是真正的保命符!
“三郎,你一定要好好赏赐七郎。”
杨玉环听到李瑄到来,在女官的搀扶下,从大帐中走出。
她已经收敛泪痕,回想到那一幕,她心有余悸的同时,还有些面红耳赤。
再看地上狰狞的老虎,她心中还是很害怕,只一眼,就要收回目光。
“我不会亏待七郎!”
李隆基轻抚李瑄的后背,对于差点要他性命的老虎,李隆基十分憎恨,他又指着老虎的尸体对高力士道:“回去后将其剥皮抽筋,虎皮用以制作地毯。”
他以后要踩着虎皮,方可解心头之恨。
“遵旨!”
高力士只能照做。
虎啸之音,能传数里,附近值守羽林卫和龙武卫不敢怠慢,闻声而来。
得知是圣人被猛虎袭击后,召唤更多羽林卫聚集起来。
“不必惊慌,狩猎继续。”
李隆基为展现自己的气度,令禁军停在四周,不必靠近猎场。
狩猎继续!
等待明日狩猎结束。
不过山脚下开始有禁军设防,防止有虎豹再次冲入。
李林甫在宦官中有眼线,他本来已经休息,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立刻穿上衣服赶过来。
得知李瑄“手撕猛虎”,在圣人危在旦夕的时候,救圣人一命,他心中狠狠一颤。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瑄将更加受宠!
他最容易对付李瑄的办法,是将李瑄牵扯到太子的事情中,把李瑄打成拥立太子。
现在有这一出,李隆基必不相信。
因为若非李瑄,太子就可能在这“咸阳原称帝”。
实际上,李瑄救下李隆基,对李林甫和安禄山也是受益的一方。
等李亨继位,这两人难活。
安禄山为了讨好李隆基,在一次宴会时,只拜李隆基,对太子李亨视而不见。
他竟然说出“臣胡人,不知太子为何官”。
李隆基解释太子的含义后,安禄山依然不拜:“臣愚钝,只知陛下一人,不知有储君”。
他意思是希望李隆基千秋万代,逗得李隆基非常开心。
可想而知,李亨当时的尴尬。
这要是在咸阳原称帝,第二个拿安禄山开刀。
第一个当然是李林甫。
李亨虽是非王皇后所生,但却从小被王皇后所养,由于王皇后无子,对李亨“慈甚所生”。
可以说,王皇后与李亨的生母无差别。
但对李亨慈爱无比的王皇后,却被武惠妃害死。
李林甫是武惠妃的人,当初李瑛死的时候,李林甫极力推荐寿王李琩为太子,就是怕李亨当太子。
但李隆基没听李林甫的,而是听高力士的建议,将性格恭谨的李亨,立为太子。
在李亨当太子的这几年里,处处压抑,时时提防李林甫。同时深居简出,不敢有一丝多余的举动。
所以,此时李林甫的心情既是庆幸,又惊慌。
因为李瑄也是要他命的人。
更可恨的是,本来他有一个计划,将韦坚引入圣人的猎场,然后状告韦坚有不臣之心,想拥立太子。
借此时间,兴一次大狱。
现在圣人猎场周围全是羽林卫、龙武卫,即便韦坚身边有他的内应,也无法再实施那个计划。
“嘭!”
想到此,李林甫重地得锤了一下竖着的栏杆。
“右相,圣人无虞,你应该高兴才是。看你的神情,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此时李隆基已经入帐,李瑄来到李林甫身边,若有所指地问询。
“李将军别血口喷人。听到圣人入险,我马不停蹄而来,几度昏厥,得知圣人安然无恙,我才放下心!”
李林甫像是被踩住尾巴一样跳起来。
“也对!我可是右相的救命恩人。”
李瑄对着李林甫笑了一声。
李林甫眼神微变,李瑄把局势看得太透彻了。
此情此景,他没有丝毫头绪!
韦坚、皇甫惟明、裴宽是敌人,李瑄也是敌人,王忠嗣、章仇兼琼是敌人,文武百官中看他不顺眼者,比比皆是。
不久前,他的爱子李岫指着后花园的役夫,向他劝谏:“大人久居相位,树敌甚多,前途布满荆棘,一旦出现祸事,恐怕想成为役夫都难了!”
父子之间的肺腑之言,李林甫哪能不知道呢?
他与太子是死敌,太子登基之日,不需要树倒猢狲散,他们一家必定家破人亡。
他会倾尽所能,将太子扳倒,换一家太平。所以他对李岫回应:“形势如此,无可奈何。”
不归之路,只能一条道走下去。
而李瑄的异军突起,让他更加艰难。
“我们都是宗室,同为太祖景皇帝的后代,血脉如此亲近,应该休戚以共才对。七郎还未婚配,我有一表侄女国色天香,将其许给你。将来你坐我的位置!”
李林甫思来想去,突然向李瑄示好道。
他不仅点名,同为李虎后代的关系,还想与李瑄联姻,安抚李瑄。
李林甫仔细一想,他与李瑄没有深仇大恨,好像他一直是受害者。
他陷害李瑄几次,但都弄巧成拙,反而助长李瑄的火焰。
“口有蜜,腹有剑,能相信吗?哪天强弩袭来,我还有机会躲避吗?”
对付李林甫的承诺,李瑄当成一个笑话。
连李虎都别出来了,李虎是李瑄的太祖。
从太祖李虎,到烈祖李昞,天祖李渊,高祖李世民,曾祖李承乾,祖父李象,父亲李适之。
这么远拿来攀亲戚,也是可笑。
而且在李瑄意识中与李林甫一种存在“隐藏仇恨”,不可化解。
就算李林甫活不了几年了,也不可能这么算了。
“七郎,你当初在灵武遇刺,绝对不是我所为,估计是张齐丘干的!本相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李林甫向李瑄解释道,那次确实不是他干的。
想到此时低声下去对李瑄说话,心中很是愤懑。
“张齐丘都出家当和尚了,当然什么事情都能往他身上推。”
李瑄不信李林甫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