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迦涅早就从别的渠道知道了。
某位正式队员上午就送便条,报告了阿洛的新动作:他差人把之前堆在家里的未处理漂流物线索全都运到了据点。他还鼓励队员们行动起来,赶工递交之前挤压着没写的线索报告。
总而言之,阿洛力求在短时间内积攒大量待处理的案件,以庞大的数量证明,维持十三塔卫队现有人数十分必要。
不仅如此,迦涅猜想,阿洛某些在报刊杂志的朋友这几天就会发表这方面的评论文章。
即便是十二贤者议事会内部,也有少数几位偏向乃至支持他的贤者,否则当初卫队就不会成立。而有了漂流物数量庞大这个由头,向迦涅施压就简单多了。
哧。
拆信刀挑开火漆封印,划过信封边缘,迦涅展开信纸。快速阅读,‘新队员’‘加入’‘是他们的荣幸’等词组跃入眼帘,她满意地勾起唇角。
她当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下一招——招揽全新的队员。
只要证明凭借少数精锐,她统领的卫队一样能回收漂流物,阿洛的计划就行不通。派不上用处、整天惹麻烦的副队长当吉祥物当得受不了的那天,大概就会识趣地离开。
走廊对侧的办公室,芬恩偶然侧眸,恰好看到迦涅露出微笑的那一瞬。
他打了个寒颤。
阿洛放下一卷羊皮纸,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芬恩又看了眼走廊对面,从箱子与箱子的缝隙里扒拉出一块石板,手按在边缘。这是阿洛以前随手制作的小发明,现在成了他必要时和他人交流的工具。
随着芬恩注入魔力,飘浮在石板表面的颜料变幻形状,化作字句:
——奥西尼小姐刚才笑得好可怕!
石板凑到阿洛面前,他扫了眼,牵起嘴角,头微微动了一下就定格。
数拍停顿,他最后还是将视线调转回手头的纸卷上,没转头去察看迦涅那里的动静。
芬恩的表达欲旺盛,石板上很快浮现一大段新字迹:
——在千塔城私斗按理都要受罚,她这应该算用魔法蓄意伤人了吧?就因为是尊贵的家族继承人,故意伤人之后也不用付出代价,千塔城的律法就就是个笑话!
阿洛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笑笑地将颜料变幻为想要的字母形状:
——你之前对她的态度还相当尊敬。转变那么大?
——我之前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她甚至不愿意对你当众道歉!
芬恩平时一直笑嘻嘻的,难得收敛起笑容满脸认真。不等阿洛作答,他又提议:
——我们可以联名请愿,逼议事会给个说法。现在你施法都不方便,万一一直不恢复呢?
——告到贤者塔也没用。毕竟她不是有意的,找不出蓄意的证据,闹大了只会自取其辱。
芬恩一脸‘你怎么能确定她不是有意的?’。
阿洛叹了口气:
——她要是真想伤人,就不会只有没法说话那么简单了。
芬恩显然回忆起了迦涅摧毁塔楼的雷霆一击,扁了扁嘴,却没完全被说服:
——你真的准备就这么算了?上次的意外也根本不是意外,她肯定早就想要杀你。说不定这次她也早有预谋,让你没法咏唱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阿洛诧异地抬起眉毛。
——前几天我到你家探病,就是被你拦在大门外的那次,我去的路上在街角看到了一个人。雨下得很大,我只看到背影,但那个人头发颜色和身形和迦涅·奥西尼很像。
阿洛唇角动了动,看向了别处,石板上的颜料化作坚定的一行:
——大概是你看错了。
——那个时候我也以为是看错了。但现在想想,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在勘探地形,想要趁你受伤寻找破绽袭击你。
石板上的颜料迟疑地凝成斑驳的一滩,正如阿洛的思绪。他因为芬恩的联想能力太过丰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芬恩点了点头,自觉这下线索都连上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迦涅·奥西尼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阿洛家附近?
——她不可能好心到去探望你,你也不会让她进家门啊。
阿洛额角一跳,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那个气氛短暂地相当缓和的雨夜如今回忆起来,竟然像是一个世纪前的旧事。
芬恩再三确定迦涅没有突然起身过来的意思,小心翼翼地、带了点不自觉的同情问:我之前没敢问过你,在奥西尼家的时候,她是不是就经常这么明里暗里打压你拿你练手?
阿洛失笑。
事实即便落笔写出来大概也只会显得荒谬:
非但没有。他被孤立欺凌的时候,迦涅·奥西尼还是第一个站出来阻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