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岸中军大帐里是庆功宴,认亲宴。南岸沈穆之在营帐里喝的就是闷酒。
孙珍战死,裴豫所部逃散过半,也就是说南岸勤王联军最有希望能解围的三个将领,一部全灭,一部大残,还有一部主将受了巨大精神冲击。
如果说前一日,夜袭方文宗大营无人救援尚且有天黑的因素在,各部不好贸然行动,以防中了埋伏。
那这一仗,李如愿白日出兵,大破孙珍,联军除了沈穆之和裴豫,一个救援的都没有。
驻扎在新林的宣威将军杨孝钦,司州刺史张彻,宣城内史柳白华等,最近的距离战场只有数里,却全都在看戏。
一兵一卒都没出动!
冷眼旁观!
战事整整持续了大半日,北军最后是极为从容的搭建了简易浮桥,将缴获和俘虏全都运送至北岸,还有时间筑京观!
江心洲上,扬州刺史萧恪,西豫州刺史谢盎,同样按兵不动,坐拥大队水军就看着青塘的孙珍覆灭,父子尽死,全军覆没。
沈穆之双目赤红,悲戚的不能自己。
“孙使君,是我沈穆之对不住你啊,若不是我让你移营,又怎么会这样...”
其弟沈重劝慰道:“兄长,你率轻骑奔袭十数里,已经尽力了,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孙使君父子为国尽忠,也算死得其所...都是李如愿这逆贼...”
沈穆之闻言却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道:“李贼固然可恨,可两军交战,胜者生,败者死,此乃天道!但是这帮碌碌之辈,居然坐看孙使君父子战死而全然按兵不动,此辈才更是可恨!”
“我恨不能杀光此辈!”
沈穆之虽然恨李如愿,但其实他也明白对方的处境,更佩服对方多年来战场上积攒的名望。
尤其是白日里,沈穆之驱马持槊,追赶李如愿,在其坠马后,自己挺着大槊奔驰的时候,对方并没有任何胆怯之举,哪怕是面对这种几乎是必死的局面仍旧拔刀出鞘!
那双眼神之中没有露出半点怯懦!
生死之际,仍然想的是奋力一搏!
真英雄也。
反倒是他的这些同僚,哈哈哈哈,鼠辈!
“此等鼠辈,不足与谋!”
说到这,沈穆之直接抱起坛子咕咚咕咚开始灌,酒水顺流直下,将胸前的衣裳全都沁湿透了。
“鼠辈!都是鼠辈!”
沈穆之喝得人事不省,嘴里仍旧在咒骂。
沈重见此情形也无可奈何的摇头,然后亲自跟四弟沈缪之把兄长安置在床铺上,嘱咐亲兵照料这才跟出了营长。
“经此一事,兄长恐怕也难再有雄心了,李贼如今占据建邺,诸军皆畏缩不前,这战事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啊...”
出了营帐,沈重看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的叹道。
沈缪之却道:“结束?呵呵,台城坚持不住的时候就结束了,不然你还指着齐王能灭了北军?做梦吧。”
沈重闻言皱着眉道:“四郎此话何意?难不成李如愿还真能成事吗?”
沈缪之冷笑道:“李如愿能不能成事我不清楚,但齐王是肯定成不得事的,至于如今新林的诸军,与当年酸枣盟军,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