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广东那边,专门往暹罗去,运输桐油这种粗货笨货的。本身就利润非常微薄,朝廷二十抽一尚且可以冒着风浪出海,现在一抽就是一半以上,谁还肯出海?
海洋贸易真的没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暴利,别看什么泉州港万帆云集,从中南半岛拉大米回来,毛利连50%都不到,一课税立刻赔本。
与其说海洋贸易暴利,不如说垄断性海洋贸易才暴利。
你从东南亚拉一船丁香、豆蔻、小茴香和乳(屏蔽)香回里斯本当然有五六倍的暴利,可你从东南亚拉一船椰子油去红海呢?
毛利同样低于50%,但凡有点事就是赔本。好像海洋贸易是什么万金油一样,其实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绝大多数的海洋贸易都是用命换辛苦钱而已,根本不可能暴富。
能暴富的生意,百分之一百轮不上普通人的。
此时南宋朝廷的田赋征收已经事实上处于崩溃状态,尤其是四川一千八百万人民已经被蒙古人屠杀殆尽,税基的三分之一在短短十年间被完全抹除。
市舶司的商税就剩下一个竭泽而渔的空壳子,今年可以,明年可以,后年也要完蛋。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不言自明。
至于盐、茶、酒、铁等专营专销商品的利润课税,还不是需要消费才能够课税。税基刚被蒙古人杀了一千八百万,你说他崩盘不崩盘吧。
人口崩了,就像石砸狗叫,急的必然是狗。
某种意义上来说,贾似道强行推动打算法、公田法和经界法,也有其现实需求的缘故。带宋是真没钱了,几乎所有的税基都出现了动摇和崩盘的态势,人口还逐渐凋零。在这种情况下,不靠巧取豪夺,已经没法应付庞大的军事和中央行政开支。
文天祥才学上不必说,是一等一的,他作为行在中枢的草诏官吏,国家的大事都在掌中,娓娓道来很是正常。可是他发现张巡居然也对此颇有几分了解,诸般公事开支,地方索需应付,甚至比他还清楚一些。
“二郎真是家学渊源,娴明吏理啊。”文天祥只觉得张巡好像是在杭州的中书省干了十几年似的。
“不过是我家大哥时常论起罢了。”张巡直接拉自己的哥哥来挡枪,反正张逞之前四年多都在家里守孝。
“尔显兄虽有长才,却重文章,不在经历之中。”万万没想到的是,文天祥直接摇头。
你哥张逞我认识,他写文章蛮好,也很有逻辑思维,是个慨然有气质的人。但是他这个人不熟悉底层的文书经历工作,毕竟他大少爷出身,这些事都有小人们去干,用不着他亲自过问的。
逞就是显明的意思,所以张逞字尔显。巡就是轮次、行动的意思,所以张巡字尔行。
“啊这……”老兄你也太较真了吧,张巡原以为旁人这么一敷衍就过去了,偏偏文天祥这人还认真了起来。
“哈哈,二郎家中事,我不便过问,只是好奇罢了。”幸亏文天祥也不是愣子,既然张巡不想说自己哪里知晓来的,那就没必要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