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桃早就忍不住了。
她方才在屋子里战战兢兢,心里的恐慌在此刻全部化为了怒火,揪着娇鸾的头发就狠狠扇了两巴掌。
“你也不瞧瞧你自己的身份!姨娘说话,你插什么嘴!仗着自己是亲家太太送来的丫头,就不将姨娘放在眼中,说话没个尊卑大小,主子们的事,与你一个奴才何干!”
娇鸾被打了脸,尖叫一声就撕扯着红桃的衣裳,要跟红桃拼命。
红梅几个哪能叫红桃吃了亏,纷纷上前来劝架。
实则都拉扯着娇鸾,好叫红桃打个痛快。
眼瞅着娇鸾脖子都被红桃挠了几道血痕,头发也扯下来好几撮,紫萱就目含担忧地提醒我:“姨娘,这娇鸾身上带了伤,明日必定要去亲家太太那里告状,亲家太太怕是又要生一番是非。”
我摇头冷笑:“就是要她身上带着伤,我明日才好跟奶奶交代呀。”
不管二爷今晚是被谁从正院叫走的,他最后还是来了我这儿,单只这一点,二奶奶就要看我不顺眼。
我不能叫二奶奶把火气都往我这儿撒,总得找个分担的人。
娇鸾便是这个人。
等明儿个去了正院,我大可以说,二爷被娇鸾这个小蹄子给气走了。
一方面,二奶奶知道二爷在我这儿没待多久,就揣了一肚子的气走了,不会对我太苛责。
另一方面,我打了娇鸾,也向张太太透露一个信息,我急了。
张太太就会自以为得意,觉得娇鸾这一步棋走对了。
人不能太得意,一得意,就容易松懈。
等她松懈之时,就是我出手之日。
我才说了一句话,紫萱就明白了。
“姨娘这个想法没错,可姨娘忘了,方才二爷叫姨娘等着,姨娘明日得留在香雪海等着二爷,怎好往正院跑呢?”
紫萱一番话又叫我从头凉到脚。
二爷啊二爷,你这句“等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夜里睡不着,索性搬了图来画。
画着画着,我就深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若穿成个男人,我早就出去建功立业,另闯一片天,何至于被困在内宅之中,成天跟一群女人搞雌竞。
这四四方方的院子,就是男人们为了困住女人才造的围城。
要是哪一日能出了这围城,我必定再也不会回来。
浑浑噩噩熬到天亮,我的脸色就跟鬼一样。
红桃往我脸上扑了好几层粉,才勉强遮盖住眼下的乌青:“姨娘,要不,今儿个还是别去正院了吧?奴婢这就去正院跑一趟,跟高妈妈说,姨娘病了。”
紫萱也劝我:“姨娘还是在屋里好生歇着,没准二爷一早就来了呢。”
我等了一晚上,二爷都没来。
大概,他往后都不会再来了吧?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二爷不来,我自己找他去。
“把这脂粉都卸了。”
红桃愣住了:“姨娘,多涂抹些胭脂香粉,气色也会好一些。”
我抿唇笑道:“你瞧我这张脸,都被你涂成大白墙了,一笑,这香粉都扑簌簌往下落,气色能好到哪儿去?快洗了吧,去拿衣裳来,衣裳要府里新做的杏黄绫子袄,配那条桃红绣玉蝶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