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母妃这些天说,弟弟无事就不要去见她,还说以后就留在东宫。”
他又道:“皇兄,母妃是不是不要我了?”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后脑,安慰道:“那就在东宫好好学,将来让你的母妃刮目相看。”
“可是弟弟……”
“这样吧。”李承乾盘腿坐下来,耐心对他说道:“往后你每天写日记。”
“日记?”
“就是将你每天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遇到的事都写下来,而后让人送到你母妃手中,让她知道伱最近的学习成果,比如说你今天学到了什么。”
李慎年纪小,道理懂得很快,他连忙道:“谢皇兄指点。”
这么大一个家,这么多的弟弟妹妹,往后还有许多烦心事要处理吧,类似的……
雷雨下了一个时辰才停,今晚的夜色很黑,看弟弟妹妹都没有睡意,李承乾给她们讲起了故事,故事是农夫与蛇。
故事永远是净化心灵与引发深思的动力之一。
孩子们听完了这个故事,好心的农夫给蛇咬死了,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故事很简单,却很有深意。
李慎将这个故事记了下来,第二天就让东宫的小福帮忙送给母妃。
后宫,韦妃因陛下的一道口谕呵斥,至今战战兢兢,不敢踏出自己的寝宫一步。
“韦妃,这是纪王让人送来的书信。”
“慎儿?”韦妃的眼神从恍惚中有了少许精神,她疑惑道:“慎儿会写字了?”
“韦妃,请看看吧。”
她拿过纸张,仔细看了起来,不由噗嗤一笑,因看着儿子所写的歪七扭八的字迹发笑,心中又有了慰藉。
不过很快,她的目光又黯淡了下来,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牵累了这个孩子,当初就不该动那些心思。”
嫡子终究是嫡子,更不要说是东宫储君了,都是得罪不起的。
“本以为几次不见慎儿,他会怨我这个母妃,没想到这孩子竟……”韦妃此刻泪如雨下,抱着这张薄薄的纸,懊悔地哭泣起来。
在东宫得到教导的纪王李慎很懂事,他非但没有埋怨这个始终不见他的母妃,甚至还写信来告知他近日来的所学。
昨夜一场雨水过后,翌日又是晴朗天气。
阳光很快就将地面的水迹给蒸发,一个年轻人背着行囊脚步匆匆来到弘文馆,他一头的汗水,正等馆外。
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有人来接见,他又看了看天日,再次擦去流淌到下巴的汗水。
“就知道你会来长安。”
身后传来话语声,他回头看去,见到了一个大约三十岁出头的男子,看着有些眼熟。
许敬宗道:“当年江都一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起江都之变,一想到宇文化及,或者是叛军,上官仪蹙眉不语。
许敬宗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身县丞官服。
上官仪行礼道:“敢问当面是……”
“老夫新城人氏许敬宗。”
“陕州上官仪。”上官仪自我介绍道。
许敬宗低声道:“江都那场灾祸过去这么多年,当年老夫的父亲也因此惨遭宇文化及毒手,或许你那时还年幼,不记得老夫了,可老夫当年正值年少,一直记得当年的旧人。”
见对方没说话,许敬宗又道:“家父随隋炀帝巡游扬州,遇到了贼子宇文化及的叛变,家父乃隋炀帝亲封的通议大夫许善心。”
闻言,上官仪这才作揖行礼,“在下想起来了。”
许敬宗双手背负,道:“当年江都之变留下的旧人不多了。”
言罢,上官仪看着他,走入弘文馆中,许敬宗与这里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有人出来客气地迎接。
走入热闹的弘文馆,这里的士子生员许多,多是三五成群议论着。
弘文馆掌事问道:“籍贯。”
上官仪连忙拿出一份文书,双手递上。
弘文馆的掌事抚着八字胡,拿过文书看着,又抬眼观察上官仪,又看一旁的许敬宗,低声道:“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