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甘露殿,李承乾在父皇身边坐下,揣着手听房相与父皇分析着局势。
不多时,殿外传来了话语,“陛下,人到了。”
“入殿。”李世民不假思索地道。
走入殿内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穿着唐军的甲胄,他低着头走入殿内,恭恭敬敬行礼,道:“陛下!”
“不用多礼。”
“谢陛下。”
见房相迎面走来,阿史那思摩将行礼的姿势放得更低了。
房相低声道:“当年征讨突厥皆由颉利之祸,再者当年颉利与陛下早就化了干戈。”
“末将谢陛下给了可汗一个体面,让可汗能够得到足够的尊敬,末将涕零。”
这个阿史那思摩看着不像是个突厥人,看着更像是个货真价实的唐人的将领。
李世民朗声道:“当年的恩怨都已了结,可惜颉利已过世了,若他还在世,漠北人不该如此张狂,现今漠北人南下,朝中正在天山开战,朕念及突厥牧民是无辜的,契苾何力与阿史那社尔正在为朕征战,朕岂能看着突厥遭此祸事!”
阿史那思摩躬着身等候着陛下的旨意。
李世民抬手道:“思摩,结社率是个不堪大用的人,你可愿再回阴山,主持突厥大局?”
“陛下,末将愿回阴山,愿世代为大唐戍守北方屏障。”
“好!”李世民爽快地应了一声,又语气坚定道:“等诸事整顿,你与朕联手,定要平灭了漠北,一扫漠北,朕说到做到。”
“陛下英明!”
李承乾忽有些不舒服,稍稍蹙眉。
殿内的气氛也好了不少,房相带着笑容道:“如此甚好,你且放心,漠北人定会自食恶果。”
李世民亲自送着阿史那思摩出了甘露殿,言语中又再三叮嘱。
三天之后,阿史那思摩出征的这天,天可汗亲自给这位突厥将领送别,册立阿史那思摩为可汗,恢复旧国。
父皇还提及阿史那思摩的父母的坟墓,依旧在黄河以北,突厥就是大唐的枝叶,枝叶繁茂身为天可汗也是引以为豪的。
说罢饮酒送别。
李承乾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父皇此刻施展的手腕。
阿史那思摩流下泪水,朗声道:“末将本是败军,本该死在刀下,埋入土中。”
李承乾听得颇为感触,当年他应该是土中人肥的。
阿史那思摩又道:“幸有陛下保全我等,颉利可汗过世前曾有叮嘱,命末将听从天可汗号令,现陛下立末将为可汗,末将愿千秋万代永远侍奉陛下!”
李世民眼神中带着赞许的笑容,犹如在看一个终于懂事的小弟,他重重拍着阿史那思摩的后背,道:“待朝中腾出手脚,共同扫平漠北。”
“臣愿为陛下戍守北疆,等候陛下号令!”
阿史那思摩当即行了一个大礼。
皇帝给了阿史那思摩一万兵马,从长安出发去了阴山。
同时还带了几道旨意,分别册立了在草原的阿史那忠与阿史那泥孰辅佐阿史那思摩。
当年跟随颉利的旧势力,再一次前往突厥,就像是在昭告漠北人,突厥的精锐都还在,重振突厥,为天可汗戍守北疆。
皇帝的承诺是有效益的,并且命河间郡王李孝恭与鸿胪寺卿刘善带着旨意前去突厥念诵旨意。
“突厥就要重新振作起来了。”
忽然听到一声嘀咕,李承乾回头看去见到了杜正伦。
杜正伦有些讶异,似乎他才发现自己站在了殿下身后,匆忙行礼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收回目光,揣着手看着兵马离开,道:“孤不喜欢有人在背后讲话。”
杜正伦道:“习惯了。”
“你在父皇身边也是这样的吗?”
“臣平时不这样的。”
见人群散去,见识了父皇的手腕之后,李承乾也揣着手走回东宫,见杜正伦还跟在一侧,有些不耐道:“有时候孤真的很想将你扔到西域挖坎儿井。”
杜正伦面带微笑道:“臣不善挖井的。”
“摘棉花,这总会吧。”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提防臣,臣对殿下没有恶意。”
“孤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背地里一直调查与孤相关的所有人,还要将这些事撰写成册递给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