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说起增加市税的时候,父子俩又起了争执。
“母后,不入殿吗?皇兄也在呀。”小兕子很懂事地没有惊扰殿内的谈话,而是小声问着。
本来想着丈夫多半很不高兴,想让兕子一起来安慰丈夫。
现在看这个情形,长孙皇后觉得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父子俩因国事开始讨论起来,很快就从曲江池的烦闷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她又抱起小女儿道:“走吧,与母后一起去东宫用饭。”
甘露殿的谈话依旧,已经有太监送来的饭菜。
李世民的心情好了不少,正吃着饭菜。
李承乾咬着一根鸡翅,接着道:“父皇,就不该在太极殿摆宴,让他们三三两两各自来觐见就好。”
李世民沉声道:“往后辽东与西域未收服,就别轻易言泰山之事。”
“嗯,儿臣答应父皇,大业不成,不谈泰山。”
父子俩吃着饭,就做了这么一个约定。
泰山封禅是一个表率,是一个当皇帝功绩要达标的职业成就。
“朕想着要不要让温老先生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他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不能奔波,就留在长安。”
“听说他的门生很多,你不想利用吗?”
李承乾吃着饺子,蹙眉道:“现在长安城内的人口越来越多,何况整个关中上百万人口,治理好这片地,难道不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吗?儿臣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有多大的价值。”
李世民重重拍了拍这个儿子的肩膀,笑道:“有朝一日,朕是不是还要仰仗你。”
李承乾迟疑道:“父皇往后不要再这么大摆宴席了,儿臣在休沐前就主张还要继续节俭,这一次是儿臣疏忽,下一次儿臣会与母后说的。”
“你……”
“儿臣绝无指责父皇的意思,这是劝谏。”
一顿饭用完,李世民看着这个已长高的儿子,想要数落他又不知道话从何起,只能道:“朕乏了,你回去吧。”
“儿臣告退。”
曲江池的宴席并不愉快,第二天就有消息从宫中传出来,东宫太子劝谏当今陛下不要再大摆宴席,此风不可长。
太子的贤明之风,朝野一时间称颂。
李道宗没有去那场宴席,昨天还在京兆府忙着公事。
冻雨到了昨夜就停下了,今天的长安下着细雪。
李道宗早早来到京兆府,看到狄知逊往一碗黍米粥中倒入一些酱油,十分享受地喝着粥。
“现在是不论吃什么都要加酱油了,是吗?”
狄知逊端着碗解释道:“府尹有所不知,现在的长安坊民多数人家勤俭,他们用饭食往粥中滴入一些酱油,就能让一碗粥变得十分美味,府尹要不要也尝尝?”
说着话,他就让儿子狄仁杰也给府尹盛了一碗粥。
李道宗学着样子,往碗中倒入几滴酱油,而后用筷子搅和一番,喝下一口粥细细回味着。
狄知逊又道:“酱油便宜,只需四十钱一壶,一壶酱油足够一户人家用一个月,还能省去盐。”
李道宗大口喝着粥,心中想着这种吃法带来的好处。
酱油是蘸料,可它同时还能给人们带去咸味。
记得泾阳刚刚酿出来的酱油很咸,李道宗是尝过的,几次调整配方之后味道才更好。
酱油滴入水中,只需三两滴,一碗汤也能具有咸鲜味。
狄知逊又道:“这是现在乡野村头,人们用饭时的一件美事,让食物更好吃,这又何尝不是造福人间?”
狄仁杰小小的人,也坐在一旁喝着粥,他说:“小子听晋王与纪王说过,吃饭是头等大事。”
太原地界,自大唐立国之初,武德年间,李渊将太原分为七州。
世家大族中,太原王氏又分祁与晋阳两支,互不干涉。
祁县,一个中年看着看着眼前尸首分离的尸身,瞪着大眼良久不语。
崔仁师道:“在下尽力了。”
王崇推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崔仁师,上前就抱住了尸身,他哭喊道:“儿啊!是为父害了你。”
崔仁师神色平静,冷眼旁观这一幕。
刚刚经历过大婚,听闻了这等噩耗,换作是谁此刻心中都难以接受。
当然了娶崔氏女的并不是他们家,而是另一家。
只不过是亲族,自然也是同气连枝的。
“为父当初就不该让你去洛阳为官,不该呀!”
本来这个忙崔仁师是不想帮的,毕竟王崇一家已落魄至今,要拿回尸首前后也动用了不少人脉。
人到了四十岁就不该哭了,因为哭起来的样子实在是不忍去看。
中年丧子的王崇将儿子的尸首埋葬。
崔仁师问道:“你恨李家吗?”
王崇看着儿子的墓碑,此刻又异常的平静,他蹲下身,看着碑上的字,道:“其实早料他会有今日的,这个孩子总是什么都想要,他得不到的,就要想尽办法,用尽手段去得到,都是老夫的错,教坏了这个孩子,他这样的性情害了他自己。”
崔仁师站在雪中,又道:“您节哀。”
王崇颤巍巍地手抚着墓碑。
崔仁师走了,独自一人走在风雪中,此间事了,也该离开了。
一个弟子站在马车边问道:“先生要前往何处?”
崔仁师走入马车中,道:“范阳。”
“不带上王先生吗?”
“不用了。”
马车缓缓驶动,王崇一脉已经落魄到这种境地,早已没有价值了。
“让人将尸首带来回乡埋葬,此事坏了规矩吧。”
“帝王家还有一堆麻烦事,他们顾不上老夫的。”崔仁师从容的话语从马车内传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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