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沉声道:“如朕所料,这孩子是不会妥协的。”
皇后的神色多了几分忧虑。
“陛下,还有一事,老奴不知该不该说。”
李世民重重拍了拍白马的脖子,道:“讲。”
“喏。”太监躬身行礼道:“房相派监察御史马周去了华阴县,抓了刚辞官的县丞,又抓了弘农一系的几个族老,说是查到有私相授受。”
见陛下神色上的笑容凝固,老太监的话语低了几分,接着道:“还有赵国公派了褚遂良去了高陵县,原本高陵县县丞,举家都搬离了关中。”
皇后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她不再让小兕子吃葡萄干了,道:“你皇兄说过,你不能多吃葡萄干。”
小兕子懵懂地问了一句,“皇兄?”
“得了空闲,就带你先去东宫看看,以后伱也要像兄长姐姐一样的,去东宫学习本领。”
小兕子咧嘴笑着,好似三岁的她听懂了意思,答应了这件事。
陛下的脸色已阴沉,太监退到一旁不敢吱声。
白马打了一个响鼻,似乎也感受到了身边这个人类的怒气,迈着蹄子悄然走到一旁,嗅着满地的芳草香。
“玄龄,辅机?”李世民黑着脸道:“他们是长辈怎么能如此行事?”
长孙皇后忍着笑意,看着丈夫。
李世民呼吸沉重,又道:“朕想着借此事历练他这个东宫太子,朕也从未说过不帮他摆平各县,只要朕一句话,关中各县莫敢不从。”
陛下气得双手背负,来回踱步,不住摇头。“他们好歹是长辈,应当借机多磨炼他,怎能如此行事……朕还如何历练这个太子,岂有此理!”
皇后一脸笑容地抱着小兕子离开了,留下皇帝还在这里发着闷气。
“一个老师帮着弟子将事铲平了,一个舅舅帮着外甥把人赶出关中了……”李世民指着一旁太监,气得手指都有些颤抖,问道:“还有要辞官是哪一县?”
“回陛下是醴泉县。”
“对!醴泉县又如何?”
“刚刚送来的消息,醴泉县的县丞说他家孩子酒喝多了,错写了这份辞官奏章,如今要收回辞官奏章,吏部也答应了,让他继续留任醴泉县县丞。”
“你看看,你看看!”李世民指着外面对一旁的太监道:“现在各县都觉得太子身边有辅机,玄龄照顾着,这太子权势滔天,往后谁敢言语,谁敢直谏!”
李世民又瞪了一眼,刚刚十分喜欢的白马如今越看越不顺眼,吩咐道:“牵走,朕看到它就心烦。”
“喏!”
回到甘露殿,陛下重重将一堆文书推翻,怒道:“就因为你们在东宫吃了几碗面几顿饭吗?”
太监连忙将地上的文书全部收拾起来,慌乱着又道:“陛下,房相来了。”
李世民深呼吸几口气,整了整衣衫道:“让他进来。”
“喏。”
眼下还有几卷摔在地上的书卷,太监手脚麻利地将它们捡起来,不让房相发现陛下生过气。
一切收拾好,这才将房相请了进来。
房玄龄走入甘露殿,笑着道:“陛下,臣……”
“承乾现在做甚?”
话还没说完,就被陛下问了一句话,房玄龄清了清嗓子道:“殿下正在盘算今年朝中用度,应该会有富余不少。”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人,问道:“玄龄,你怎么能这么帮着太子?”
房玄龄回道:“陛下,臣没有帮太子。”
“华阴县的县丞刚告老辞官,你就让马周将人给抓了。”
“回陛下。”房玄龄作揖道:“御史台早就查到华阴县县丞行事不端,本想着多查一段时日,但眼下他要辞官,就怕人跑了,这才去将人拿下了。”
“跑?这关中八百里秦川,他往哪里跑?”
“陛下,有备无患,早动手也能省去许多麻烦,而且也怕被灭口。”
李世民拍了拍桌子道:“朕看你们是在给太子省麻烦。”
“臣绝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