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博满脸紧张的看着向他走来的杰拉尔——现在应该是白维。
刚才白维抓着达克的脑袋往搅拌机里按的画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特别是达克那残缺如瓜皮般的脑壳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要抬一下头就能看见,这更是让他感到一阵晕眩,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
但他还是强撑住了。
白维走到罗博的面前,饶有兴趣的打量他。好不容易占据了杰拉尔的身体,白维可不想这么快的还回去。
“有意思。”白维看着罗博身旁的铁棍,而后俯下身,将铁棍拿起,一边在手中把玩着,一边笑着问道,“我想,这只棍子应该不是用来攻击我的吧?”
“不,当然不是。”罗博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帮你,让你杀掉达克。”
“嗯,看出来了。”白维点了点头,又笑了,“如果你是想用来攻击我的话,现在我可就要攻击你了。”
白维的这句话让罗博感到有些怪异。
倒不是这句话本身有多么奇怪,而是罗博感觉“杰拉尔”现在的性格和他最初所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同。
他不再是像在心里装了成百上千件秘密似的苦大仇深,而是带着微笑的站在那里,即便身处不断蔓延的火海中,眉宇间却看不出任何紧张之色。
但也不知怎么的,现在的“杰拉尔”要比先前更让罗博感到紧张,特别是那只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他所有的遮掩。
“原来这个厂里还有和他不对付的人吗?”白维再次开口,“看来你和保卫处的那帮家伙不一样,嗯……你的身体里也没有受到污染的痕迹,还比较正常,那么说说你所知道的吧。”
“我确实和他们不一样。”罗博低声道,“保卫处的人,和达克厂长是一样的,只不过没有达克厂长那么的……”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达克的尸体。
此刻火焰已经攀了上去,达克那如同山岳般的躯体顿时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简直像是在烧猪油,只不过散出的气味要比猪油难闻得多。
“……还没有到那种程度。”罗博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鼓起勇气看向了白维,“源油有问题。”
“我来到这里,就代表这种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白维说道,“有问题为什么不上报呢?”
“上报?”罗博苦笑着摇了摇头,“向谁上报呢?”
“你们的顶头上司是谁?”
“五区的维森主教和四区的霍尔曼主教。”罗博回答,“可是他们已经十年没有露过面了,而霍尔曼主教好不容易露面了,但却……”
说到这,罗博突然顿住了。
他原本想说霍尔曼主教被人杀了,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霍尔曼主教好像就是被眼前人杀掉的,连通缉令都发出来了,就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白维也没有在意,他也转过头看了看一旁达克的尸体,而后又看向了更远处,那些被烧死在工作台上的员工。
“那些都是源油的污染?”白维又问道,“为什么有人被污染成了工具,有人被污染成了怪物?”
“员工们是被源油污染的。”罗博说道,“但达克厂长和保卫处的人不同,他们变成这样,是因为……吃下了某种奇怪的肉。”
白维挑了挑眉毛:“奇怪的肉?”
“是的。”罗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也不知道出这么多汗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太热了,“我也不知道那些肉是哪里来的,应该是逐新会给他们的,啊,逐新会就是……”
“我知道逐新会是什么东西。”白维平静的打断了罗博,“伱说的那个肉块,我大概也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无论怎么吃都吃不完,被啃掉多少就会长出多少的那种?”
罗博打了个寒颤,似乎为白维知道如此之多而感到惊讶。
“确实是这样。”罗博连连点头,而后忍不住问道,“您知道那是什么肉吗?”
白维瞥了罗博一眼,淡淡的说道:“你最好不要知道。”
听着这明显的警告,罗博便不敢继续往下问了。
白维则是若有所思。
毫无疑问,那肉块就是那位新生孽障的肉块。
只有神的血肉才不会被彻底毁灭,无论受到怎样的创伤都能在瞬间恢复,那位孽障还没有成神,但多多少少已经带上了神的力量。
白维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自然也是因为这部分就是游戏里展现出来的内容,那新生的孽障就是靠分着自己的血肉来积累信徒,传播自己的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与莱茵之神和祂那四位起源信徒一样。
只不过这一位要比莱茵弱小,且疯狂的多。
而且,从那位达克厂长和那些保卫处的人来判断,白维对游戏里没有展现出的内容,也就是有关于天琴之神是如何落到今天这一步的也有了大致的猜测,但还没有直接的证据。
不过直接的证据在这里也找不到就是了。
白维再次看向了罗博,问道:“为什么你没有任何事情?既没有变成那些员工,也没有变成那样的怪物。在这种满是牛鬼蛇神的地方有你这么一個普通人,未免也太特殊了些。”
白维的这个问题让罗博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看着罗博的眼睛,那眼中透露出了挣扎与悔恨。
“怎么?”白维淡淡的问道,“是不能说的秘密吗?”
“不,不是。”罗博说道,“我只是怕您不相信。”
“都已经见识过这么多的事情了,你还能说出什么让我都不相信的事情吗?”
“那如果我说,是因为达克厂长在保护我,您相信吗?”
白维又挑了挑眉毛,而后再次转头看向了那正在被火焰吞噬的尸体:“他?保护你?”
“是的。”
“嗯……说说看吧。”
罗博也移开了目光,同样的看向了那正在燃烧着的尸体,似乎是想从中找到些熟悉的影子。
“最开始,达克厂长并不是这样的,他是我父亲的朋友。”罗博缓缓道来,“在我进厂后,他也很照顾我,特别把我安排成了他的助理,并没有直接去进行源油加工的工作,所以我才没有被源油所污染。”
“那他又是怎么吃下那肉块的?”
“逐新会送来的。”罗博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那时的他已经发现了源油有问题,想要往上报,这个时候逐新会来了,但他们伪造成了霍尔曼主教的使者,送来了一大块腐烂的肉,并说只要吃下这个,就能够抗衡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