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将周云逸事件含糊,故意把吕芳几人的心思从皇上责怪东厂监察朝廷、官府贪墨往皇上责怪东厂未能找出来周云逸诽谤朝廷后台上引。
虽然都是东厂办事不力,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意思。
果不其然,一直没有吭声的司礼监四大秉笔太监的目光一下子全望向了冯保。
人人惊疑。
周云逸是钦天监管天象的官员,在诽谤朝廷时,能把朝廷去年的开支说得那么清楚,后台其实不难猜。
朝中的清流,亦或者是…裕王殿下。
清流,是皇上故意扶持,用来制衡朝中严党的。
裕王殿下,更是皇上的亲儿子。
所以。
没人敢查,也不能查,一查,大明朝登时就乱了。
难道说,皇上闭关闭的糊涂了?真要找出这冒犯圣名、冒犯皇权的幕后真凶?
皇上一向重视权力,重视圣名,这不是没有可能。
陈洪再也忍不住了,询问道:“冯保,你是怎么答的?”
冯保继续低着头,恭顺道:“回师兄的话,皇上至圣至明,我大明朝的臣子个个是忠臣良将,如周云逸之流,不过是些许反贼罢了,皇上根本不必在意。”
陈洪又追问了一句,“皇上怎么说?”
“皇上笑了,然后命我来请干爹和各位师兄去玉熙宫见驾。”
“就没再说别的?”
“没有…”
“抬起头来!”吕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脸上仍然笑着,但言语中透露出不容违逆的意味。
作为陪伴皇上五十年的大伴,吕芳非常了解,皇上从不会问无意义的问题,更不会主动引火烧身。
周云逸后台的事,皇上绝对不会问,清流、裕王,皇上也不会想着去查。
在直觉、多年经验,和冯保之间,吕芳选择了前者。
冯保在撒谎!
或不全真!
入宫几十载,吕芳最是明白,最难分辨的从不是假话,而是九真一假的“实话”。
冯保一愣,僵在那里。
这犹豫的片刻,吕芳便明悟了,没有再看他,转身对站在身后的陈、石、孟三个秉笔太监道:“去见驾吧。”
披风和白狐皮袖筒是早就拿在手里的,他们身后的几个太监立刻给三个人披的披系上披风,套的套上狐皮袖筒。
紧接着院子里三顶盖着油布的抬舆上的油布也掀开了,三大秉笔太监虽不解真意,也只能先走下台阶坐上抬舆,在各自的太监服侍下,在膝上盖上一块出锋的皮毡。
四人一抬的抬舆冒着大雪抬出了司礼监的院门。
“锦儿。”
听到吕芳的呼唤,就在身旁的黄锦忙不迭应声道:“儿子在。”
“去把我房间里第三、第四个锦匣送到玉熙宫去,记得从精舍紧连大殿的那面墙门送进去。”
“是。”
黄锦闻声去照办。
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和秉笔太监,在宫中都有自个儿的房间,而吕芳的房间,是最神秘的,从不让外人进,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黄锦这也是头一次,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个个尺长方正的金丝楠木锦匣,在房间最里面的床榻上,拿到两个锦匣后,便走了出去,大步朝玉熙宫奔去。
吕芳算着时辰,约莫着差不多了,才坐着抬舆出了司礼监。
所过之处,无不响起欢呼颂报祥瑞的声音,整个大内一片沸腾。
这诡谲的气氛,本应仍在这里当值的太监们都不敢在这里待了,全都一个个走了出去,司礼监值房空荡荡的大院内,只剩下冯保一个人跪在雪地上。
许是压抑狠了,太监们统统扯着嗓子报祥瑞,声声传入冯保的耳中。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聪明,似乎又犯了个巨大的错误。
……
玉熙宫就在前方了。
吕芳叫停了自己的抬舆,陈、石、孟三个秉笔太监和黄锦都下了抬舆在等着,见到他来了,纷纷迎了上来。
吕芳下了抬舆,瞥了黄锦一眼,见黄锦点头,心中一松道:“快,叩见圣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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