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点。”
陈姗姗沉声问道,同时拿出纸和笔开始记录。
“什么?”
“文章中的春天到底是什么?在你的小说里看似没有春天,实则细细分析之后,却能够发现到处都存在着它的踪迹……”
“知青政策,知青下乡,宋景明几乎是明喻着春天,但这个春天从故事中来看似乎又是一个虚假的春天,处处存在,却处处虚假,真正的春天究竟会不会在冬天之后到来?”
陈姗姗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大堆。
“我是持肯定态度的,冬去春来,小芳的女儿小草在冬天**而亡,不正是意味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杨书案立马反驳道。
“都没有春天,还怎么吹又生,而且我觉得结尾最揪心的难道不是以小偷小摸的方式将小芳养育长大的哥哥吗?出狱后他看到**而亡的妹妹,那是他半生的心血,是他寄托精神追求的妹妹……”
随后两人就争论起来,争得脸红脖子粗,但没有一个断论。
“哈哈,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就一写小说,我懂什么《芳草》啊。”
程开颜看二人争论的模样,越发觉得这个年代人们虽然物质匮乏,但却积极追求精神境界。
“小程老师是故意这样说的吧,你是作者,肯定比我们知道的细节多。”
陈姗姗二人见他不回答,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平静。
的确,好的作品就是有很多值得去解读的地方,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很正常。
“小芳小草,两人的名字结合起来是芳草,芳草比喻的是一个拥有良好品德的人,从文章细枝末节的地方推断,我认为母女二人其实是一个人,或者说合起来才是一个真正的人。”
陈姗姗忽然提出一个惊人观点,一下子将程开颜和杨书案惊呆了都没想到还能这样解读。
“这怎么说的?”两人急忙问。
“小芳的勇敢这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勇敢表达爱意,还是冒着被感染疫病的风险和宋景明一起调查,走访,进到原始森林找草药,都能体现这一点。
而小草身上则是胆怯,胆小,在母亲病死在雪地里之后,她连触碰母亲尸体的勇气都没有。
小芳一个人拉扯女儿生活,坚强不屈,从没给离开的宋景明去过一封信,一个人背着生活的重担,村里有受过她和老支书好的村民接济她,他都从不接受,只说一句妇女也能顶半边天。
小芳她很有骨气,很有节气。
但小草不一样,同她的名字,小草要做的事情是顽强的活下去,为了生存甘愿抛弃尊严,跪地乞讨,偷菜地里的食物……母女二人是人性的一体两面,合二为一才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普通的人。”
……
三人一直聊到中午吃饭,初步敲定那些细节需要调整,以及后续的刊登计划。
中午杨书案自掏腰包请客去吃了武昌鱼,藕汤。
随后的下午,程开颜也开始了对作品的调整。
需要调整的地方不多,不涉及中心思想,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大概两三天就能修改完成。
同时杨主编也告知程开颜,说《芳草》二月份刊登是来不及了,应该会在三月份,过完年之后刊登。
给了程开颜千字十块的顶级稿酬,会在修改完毕之后,让校对人员计算,到时候才会给他稿费单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程开颜成了芳草编辑部的常客,在办公室改稿子,中间还跟着开了几场作品讨论会。
……
一月二十六号中午,程开颜在整齐排列的书稿中挤下最后一行小字之后,整个人陡然放松下来。
终于修改完了!
“小程老师,吃饭了没?”
织毛衣的大姐端着一个盒饭走了进来,随口问道。
“正要去吃呢,大姐。”
程开颜笑着回了句,随后收起东西,转身去食堂吃饭。
“啧啧,这个小程同志,二三十万字的书,这会要大赚一笔了!有钱长得还好,家里还是京城的……妥妥金龟婿!”大姐嘀咕道。
下午陈姗姗又校对一遍,说:“可以了差不多改好了,小程老师你真快!”
“你才快。”
到了傍晚。
杨书案拿着一张稿费单子走来,笑着说道,“开颜!这是你的稿费单子,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下字吧。”
“这么快?”
程开颜心中欣喜不已,接过来单子,红色纸张上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