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武川群豪们从投降的那一刻,就已经准备袭杀卫可孤了。
只是他们刚刚投降,还被卫可孤看着比较紧,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次领导武川人的是贺拔度拔。
贺拔度拔在武川人中威望最高,他投降卫可孤后也到了最大的礼遇。
卫可孤代表真王册封贺拔度拔为渠帅,还将当时攻破武川后,俘虏的武川人都交给贺拔度拔率领,让他单独领一“武川营”。
除此之外,卫可孤还拨付武器和战马,可以说是礼遇甚重。
但是无事献殷勤,之所以卫可孤这么礼遇贺拔度拔等武川人,就是为了让他们带头去攻打官军。
武川人能打,这已经是六镇的共识了,卫可孤也是看中了武川人的战斗力。
等到时机成熟,卫可孤也放松了对武川营的堤防,贺拔度拔立刻召集众将,商议袭杀卫可孤的事情。
贺拔度拔环视左右,除了老朋友老对手宇文肱一家外,贺拔度拔的三个儿子,宇文肱剩下的三个儿子,独孤家的年轻掌家人独孤如愿,全部都正襟危坐,以他马首是瞻。
贺拔度拔突然涌起了一股豪情,又这么多武川豪杰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啊!
贺拔度拔首先说道:
“卫可孤的营地没有章法,他只是将手下渠帅分配营地,自己居中居住,都没有设置令旗和通行的令符,而卫可孤身边亲信也远不如我们武川人勇猛,只要闯入营中就能袭杀他。”
众人纷纷点头,但是独孤如愿却说道:
“贺拔军主,可杀了卫可孤后,我们要怎么办呢?”
贺拔度拔朗声一笑,心中有些轻视独孤如愿。
武川男儿都是战场杀敌的勇士,却除了独孤如愿这么一个衣冠风流的异类。
要不是因为独孤家也是武川很大的豪强世家,贺拔度拔都是不愿意带着独孤如愿开会的。
忍住了心中的不悦,贺拔度拔耐心说道:
“这支贼军都是以卫可孤为帅才聚集起来的,只要袭杀了他,贼军自乱,我们直接返回武川,夺回武川城就好了!”
“实在不行,带着卫可孤的人头撤回平城,立下这样的功劳,朝廷也必定会奖励我们。”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看到这个样子,独孤如愿也叉手说道:
“多谢贺拔军主指点。”
商议细节后,众将士决定在四月初五动手,确定了袭杀卫可孤的路线后,众人返回各自的营地。
但是宇文肱的小儿子宇文泰却没有返回宇文家的营地,而是来到了独孤如愿的驻地。
“独孤郎,你今天欲言又止,有什么想法吗?”
宇文泰叫住了独孤如愿,独孤如愿回头看向宇文泰说道:
“我有什么想法不重要,如今武川已经达成了共识,我也只能跟随大家了。”
宇文泰说道:
“独孤郎是觉得贺拔老军主的计划不妥?”
独孤如愿叹息一声说道:
“我觉得不妥有什么用?独孤家和宇文家都决定事情,我也只能照做了。”
宇文泰对独孤如愿的被动态度有些不满,从出征以来独孤如愿就是一副失败主义谋士的样子。
这家伙每次都做悲观的预言,更关键的是他每次预言都能成真,而更关键的是这家伙每次都能做出预测,战场上却比谁都拼命。
在年轻的宇文泰看来,独孤如愿就是个奇怪的家伙。
但是宇文泰也承认,独孤如愿是武川人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人物。
宇文泰对于卫可孤有杀兄之仇,他的孝服都还穿在外衣里,就是为了铭记仇恨。
所以当贺拔度拔提出计划的时候,宇文家立刻就响应了。
面对宇文泰的追问,独孤如愿说道:
“正如贺拔老军主所说,叛军之中除了卫可孤,再也拿不出头面人物,卫可孤一死,叛军必乱!”
“可是武川城外这十几万叛军乱起来,我们这点人马又要如何突围出去?”
宇文泰听到了独孤如愿的顾虑,他低头思考了一下,却有些不以为然道:
“我们武川精锐,只要杀了卫可孤还突围不得吗?叛军不过就是人多势众,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宇文泰在性格上和独孤如愿不同,他虽然也思考,但是总能从比较乐观的角度出发,和独孤如愿的悲观态度完全相反。
等送走了宇文泰之后,独孤如愿独自坐在席上,他扶正了自己的衣冠,吩咐左右备战后,独孤如愿独坐在帐篷中。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宇文泰让他想起了苏泽。
独孤如愿轻笑一声又摇了摇头,苏泽是万事都有预案,成竹在胸的乐观主义,宇文泰的乐观则有一些是少年的天真。
但是独孤如愿自小就没有这份乐观天真,他总是思虑过多,由于过于早慧,而提前看透了人性和事物发展规律,而产生了一种无力改变现状的忧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