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严河的片酬谈判开始得最早,却在很多人的片酬都已经谈妥了以后,他的部份仍然没有谈妥。
陈梓妍也并不着急。既然她敢开出这样的价码,当然是因为陆严河值得。
如果黄太要装傻,坚持不肯给,那陆严河即使退出《焚火》这部电影,对陆严河的影响也不大。
陆严河只是需要一部商业大片,不是说一定就需要《焚火》。
谈判陷入僵局。
陈梓妍跟陆严河讲了相关情况,陆严河闻言,点了点头,说:“好,梓妍姐,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狭隘了,可是在我看来,他们不就是因为看到业内大家对《焚火》这部电影的反应比预想的还要热烈,所以想要压我们的价吗?觉得他们是一个很好的电影,所以主动权就握在他们手上,我肯定也想要演这部电影,肯定会因此而妥协、退让。”
陈梓妍点头,说:“我跟你的想法是一致的。”
陆严河:“最后如果实在不行,不演就不演了,退出就行了,本来也没有正式签合同。”
“嗯,不过我们要演这部电影的消息已经被他们发出去了,到时候退出,估计也会有一点争议。”
“没事。”陆严河说,“争议就争议吧,反正我身上的争议也没有消停过。”
陈梓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话不能这么说,争议当然还是能少一点是一点,债多了不愁,说到底还是自欺欺人,你又不是个赖子,不照样还是要一点点解决和面对吗?”
陆严河也笑了。
-
黄太本来以为,只要不松口,把态度摆坚决了,陆严河和陈梓妍那边肯定会退让的。
其实,陆严河到目前为止也才演过两部电影,主演的不过一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够直接给八百万片酬,已经不算低了,又不是男主角,而且,还附加了角色的衍生收益分成10%。
谁知道,陆严河和陈梓妍两个人稳坐泰山,丝毫没有对《焚火》这部电影有任何留念的意思,再也没有来沟通过。
这让黄太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犯嘀咕。
难道这部电影对陆严河就这么没有吸引力?
多少演员找过来,其中甚至不乏一些当红的一线演员,都主动表示,愿意自降片酬在里面演一个不错的角色。像黄楷任来客串两场戏,也就拿了二十万元。为什么其他人都能降片酬,他陆严河就不能降呢?
黄太琢磨来,琢磨去,琢磨着还是因为商永周拿了两千万的片酬,所以让陈梓妍不爽了。可陆严河凭什么跟商永周去比呢?商永周是什么地位,他又在什么位置?而且,商永周演的是这部电影的核心主角,主视角。他拿这样的片酬不是很合理吗?
如果陆严河演的是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那他的片酬再给高点也没什么。可陆严河演的就是一个男二号啊。
黄太琢磨了好几天,说到底,她也还是不愿意放走陆严河。
她当然也知道,今时今日,在跟陆严河谈的这个角色上,没有人比陆严河更合适。
从形象,从演技,从知名度和人气,从过去作品的成绩,陆严河就是最合适的。
就在这个时候,荷西电影节公布了新一届的入选影片名单。
陆严河担任编剧的《胭脂扣》进入主竞赛单元。
陆严河担任编剧的《人在囧途》进入展映单元。
一人双片入围荷西电影节。
-
“电影这么快就剪完了吗?怎么就送到荷西电影节去了?”
“没有剪完。”王重叹了口气,“但是我们自己内部评估了一下,最适合《胭脂扣》参赛的国际电影节,就是荷西,除了这里,其他的电影节的评奖风格,都不太喜欢《胭脂扣》这种观看门槛比较低、故事感很强的片子。如果不赶上这一届的话,那我们要么就得放弃电影节参赛,要么就得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了。所以,我们先剪了一个初剪送过去,接下来这一个多月,我还得带着团队继续做剪辑。”
陆严河明白了过来。
再一问贾龙老师,《人在囧途》的情况也一样。
“只是完成了一个初剪的版本,能够入围展映单元,我已经很满意了。”贾龙笑着说,“希望能够剪出一个满意的版本,赶得上在荷西电影节的首映吧。”
陆严河听到他们两个人这么说,这才明白,好吧,这两部电影根本没有剪完。
-
在荷西电影节的发布会现场,当这个名单公布出来的时候,现场的媒体记者都一个个地热烈地举手,提问。
其中就有日本的媒体记者。
他们除了问自己国家入围的影片,另外最关心的,自然就是前段时间跟永山河三闹了几个回合的陆严河。
当现场的人都确认,这个陆严河,确实就是他们认识的演员陆严河以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错愕、难以置信的表情。
陆严河做编剧的事情,之前也只是在国内传播得比较广。对于海外的大众来说,陆严河在他们心中的印象,主要还是一个演员。稍微再了解一点的,知道陆严河是《六人行》的编剧。但作为编剧写剧本,改编成的电影能够入围荷西电影节?这可真的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荷西电影节的艺术总监邬杨在回答媒体们的提问时,解释:“我们跟片方都正式确认了,确实是陆严河,我们认识的那个演员陆严河,关于他为什么会突然成为一个电影编剧,写出了两个电影剧本,我想,不如等他本人到了荷西电影节,大家再当面问他。”
作为一名新加坡籍的华人,邬杨成为荷西电影节的艺术总监不过才五年。跟西尔图电影节的温图尔·罗贝和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毕卡洛奇相比,他的资历还太浅太浅。
邬杨也是自荷西电影节开始以来,第一位亚裔艺术总监。
马上就有人举手,问:“我们看到,这一次荷西电影节主竞赛单元中有两部中国电影入围,这跟总监你来自中国有关系吗?”
邬杨马上笑着摊开双手,说:“首先,我是新加坡籍华人,我与中国的电影方虽然保持着很不错的关系,但主竞赛单元中,哪些片子能够入围,也并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我们有一个非常庞大但专业的选片团队。其次,这一次入围主竞赛单元的两部中国影片,都是我们这个团队一致认可的,你们认为有哪一部不值得加入进来吗?”
王重的《胭脂扣》,导演刚拿了西图耳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
傅竹的《长江以南》,导演更是比王重更早在国际上扬名的大导演。
从这两个电影导演来看,也确实不能说邬杨是在徇私,故意给华语电影开后门。
-
“这下好了,两年之内,你的作品把国际四大电影节都走遍了。”
陈梓妍对陆严河说,“你这样的成绩,在国内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再牛的导演、演员或者是编剧,也没有像陆严河一样,一两年以内把四大电影节都走遍、都有作品入围的。
陆严河说:“主要是因为我拍得多。”
“你拍得多是真的,产量比你高的没有几个了。”陈梓妍说,“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你带起了现在业内拍短剧的一个风潮,而且,你可能没有统计过,因为你在《三山》和《暮春》的成功,今年立项的文艺片一下变多了,因为很多一线明星又都愿意去演那些投资不大的文艺片了。”
陆严河很吃惊。
“真的吗?”
陈梓妍:“你成功了,别人就想要复制你的成功路径,这很正常,你看颜良在拍的《淘金记》,还有李治百拍的《月光交响》,都是只有十几集的短剧,以前哪有这么多的短剧,在影视公司和平台的眼中,这些短剧都是不赚钱的。”
“那现在赚钱吗?”
“当然能赚,只是一部戏赚得没有以前那么多而已,可是,对大家来说,这其实也是好事,一部戏四五十集、甚至七八十集,动辄几个亿的成本砸进去,现在都是短剧,成本就只要几千万,多一点、精品一点的上亿,风险都比以前小多了,而且,试错的成本也变多了。”
这倒是真的。
“《六人行》第一部成功了,再拍第二部,《十七层》成功了,也再拍第二部,不是说不能拍长,这样一来,大家的风险就减小了,演员们可以随着第二季、第三季的拍摄涨片酬,制作方、平台方的制作压力也减小很多。”陈梓妍说,“以前大家都知道这样的道理,可是没有成功的案例之前,这个风气就没办法扭转过来,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按照一个环境的惯例在运转,只有出现了打破这个惯例的人,才会出现新的惯例。”
陆严河的点了点头,陈梓妍每次跟他说的这些,都让他挺受益的。
“我听说,江玉倩就在接触一部文艺片。”陈梓妍跟陆严河说,“她现在在拍《鱿鱼游戏》,我本来还以为她后面会再接一部受众大一点的剧集来演,没想到,她又开始折腾了。”
陆严河想了想,说:“玉倩姐还是想要转型的。”
陈梓妍说:“转型当然是要转型,但是自己的基本盘还是要稳住的,如果自己的基本盘稳不住,盲目追求转型,很可能就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她笑了起来,“如果我是江玉倩的经纪人,我会很明确地告诉她,她的问题不在于想转型,而在于为了转型,产量大幅度减少,失去了曝光和热度,全靠她过去的作品和粉丝撑着,这才是问题。你看看她,这两年拍了几部戏,上了几个综艺节目?不保持曝光,就没有热度,戏再扑,那不就是摧枯拉朽地走下坡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