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穿过石雕窗棂,洒在宽敞卧室里的绸缎帷幔。
叶芝自黄铜四柱床上苏醒,一边扣上丝质长衫的纽扣,一边瞥向墙上的绘画。
油画以镶金画框装裱,画中肃穆的圣母稍带忧郁,怀中的圣婴宁静含蓄,经典的圣母与圣婴题材。
阿尔巴公爵的城堡里,大多是这类圣光题材的画作,异教题材的艺术品叶芝连一件都没有见着。
“阿尔巴是有名的虔诚信徒。”
用餐偏厅内,克兰撕下面包的一小角,蘸了蘸奶酪,丢进嘴里,旋即道:
“你和我都没受洗,他巴不得把咱们都给拉进教会里呢。”
长条餐桌上摆放银质烛台,早餐丰盛诱人:龙虾奶油浓汤、鳟鱼配莴笋、豌豆泥、脆洋葱。
叶芝切着煎鳟鱼排。爱汀堡拥有一座面向北海的良港,渔业资源发达,海鲜风味颇佳。
“所以,阿尔巴一大清早就离开城堡,是参加弥撒去了吗?”叶芝随口问。
“八成是。”克兰饮了口热茶,“修道院离城堡不远,每回弥撒阿尔巴都会准时参加…不过我看弥撒上念的那些经文毫无生趣,况且祷告后还得领圣体和圣血,实在麻烦。”
“圣体和圣血?”格蕾舀了勺水果牛奶麦片,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其实就是面包和葡萄酒。”克兰说,“相传圣子在牺牲前夜,在最后的晚餐里用这两者来隐喻他的肉与血……当时装葡萄酒的酒杯,后来当真盛满了他的鲜血,这个酒杯也就是洛林大帝曾经找寻的圣物——”
“【圣杯】。”
坎德拉叉起一块蜂蜜松饼,插话道:“和圣矛一样,同属于教会的圣器。”
克兰点了点头,道:“相传找到圣杯的人,就能晋升【圣域】……不知那该是何种风采!”
叶芝心头微动。
我虽说没见过所谓的圣杯和圣矛,但圣域的力量我是感知过的。
狂猎之王手里的神器‘命运之矛’,比起这两件圣器不遑多让。
“阿尔巴公爵参加弥撒的修道院,主教是哪位?”叶芝想起一茬。
克兰想了想,回答道:“是托尔宾大主教,北部行省里最为德高望重的主教,在爱汀堡管理教区有好些年头了。”
叶芝:“……”
每回主持弥撒的时候,托尔宾这位迷雾信徒,心底八成偷着乐呢!
按照原定行程。
叶芝、格蕾、坎德拉三人乘坐马车,沿着鹅卵石甬道,抵达位于爱汀堡的法师公会分部。
法师公会位于长长的台阶上方,一根根大理石柱环绕在白色建筑之外形成方形回廊,整体充满对称与平衡之美。
在白色建筑的正中央,是一座高耸的石质拱门,门楣上雕刻着一本摊开的魔法书,而在门楣之上,立有栩栩如生的猫头鹰青铜雕像。
“法师公会流传一句谚语,密涅瓦的猫头鹰只在黄昏时起飞。”
坎德拉手拄法杖,捋着白须:“意思是,只有到了黄昏才能回顾白天所发生的事情,知识与理性正是不断回顾与反思之中诞生。”
叶芝尝试举一反三,道:“大意就是,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坎德拉,你的新学生,看样子悟性很不错——”
自法师公会的石质拱门,走出一名身材婀娜、容貌绝美的黑袍女性,脸上带着优雅与从容的微笑。
她犹如黑色般的浓密长发及腰,戴着尖顶巫师帽,额前一簇挑染似的银丝更添魅力。
叶芝的注意力登时被吸引。
好耶,是黑长直大姐姐!
微微上翘的耳朵,不及精灵那般明显,想来应该是半精灵血统。
“梅根前辈。”坎德拉微微一笑,“你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你在说什么呢?”
高贵优雅的黑发半精灵手抵下颔,深邃明亮的双眸弯作月牙:“什么当年?”
坎德拉沉默片刻,明智地转移话题,转身引荐道:
“这位是晨霜岭的叶芝,也就是那位声名正盛的男爵。”
“你好~叶芝。”
梅根露出优雅自信的笑容,伸出白皙如玉的右手,额前那簇格外醒目的银发微微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