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追出来,“老抹布,现在没车了,你能去哪?是去肖涵家么?”
杨应文现在心头憋着一口气,“你说,我要是现在找个男的嫁了,会不会后悔?”
什么跟什么呀,李恒哭笑不得,“你将来指定后悔。”
杨应文脸上洒满悲伤,“那我就只能去肖涵家了。”
李恒问:“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大白天用你送什么,你自己忙吧,反正明早就要去学校了。”杨应文拒绝地很干脆。
走出几步,她又放狠话,“李恒,等我考上大学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以你的成绩,还几月就能上大学。”
“大学四年我都不会回来。”
“那你吃什么?”
“有手有脚饿不死,实在不行就去捡垃圾卖。”
李恒问:“你妈妈呢,不管她了?”
杨应文说:“等我有能力了就接她走。”
李恒沉默,过会说:“要是真有这一天,你来找我,我或许能帮你支个招。”
“嗯,我记住你这话了。”
…
傍晚时分。
李恒听到杨应文母亲和田润娥同志在谈论两家孩子的成绩,在诉苦。
田润娥安慰说:“别伤心,以你家应文的成绩,清华北大都是稳妥的,到时候你家子就会改变态度了。”
杨母低声啜泣:“就怕小四寒心了,以后不回来。”
杨应文家里排行老四,大人都喊小四。
田润娥说:“那怎么会呢,她的根在这,你在这,气话是气话,哪有真不回来的。”
其实李恒也不太懂杨父的脑回路,是真傻?还是放不下面子死犟?
明显老抹布要比上面三个女儿优秀太多了啊,可他娘的横竖是看不顺眼,左右找茬。
或许,还是封建小农思想作祟,观点没改过来。
认为女儿再好也是要嫁人的,是外姓人,认为杨应文断了他最后的希望,杨家没男丁继承香火,所以才把怒气全撒在小女儿身上。
吃过晚饭,二姐老习惯坐在门槛上嗑瓜子。
见弟弟过来,她象征性问了句:“你要不要吃点?”
得咧,200元换回一句便宜话。
李恒也是无语得紧,随意用右脚勾个小木凳过来坐下:“你吃吧,我对这些没太大兴趣。”
倒是大姐凑了过去,捧一抓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瞄眼大姐一副乐天派的模样,又瞄眼其越来越大的肚子,李恒问:“上半年姐夫回来看你了没?”
听到姐夫二字,李兰直接投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
她当初是坚决反对大姐嫁给一个木匠学徒的,说对方没相没才,也没气盖,就个子高有什么用?
但奈何大姐自己看对眼了啊,加上父母不反对,就嫁了。
当时二姐就放话说:你若嫁给这样一个矬矬,我是不会喊他姐夫的。
事实证明,这姐儿说到做到,前世就没喊过姐夫,出嫁那天人家用红包诱惑她喊,她都没开口。
她自己不喊就算了,以前还不许李恒喊,弟弟喊一次,她就找个莫须有的借口暴打他一顿。
你说碰到这种蛮横不讲理的,找谁哭去?
大姐一脸满足地说:“回来看了两次,给我带了母鸡,买了肉,还有天麻。”
半年时间从怀化回来两趟也是算有心了,毕竟来回一次走路要几天,且都是深山老林,不是那么容易的。
倒是有车坐。
但这年头钱多珍贵呀,有谁舍得轻易花掉,大家伙平素都是走山路的。
别说挨着的怀化了,就算去更远的南岳衡山朝拜,那也是走路的啊,带上干粮,再带两套换洗衣服,就组队出发了。
水都是不带的,路上遇到人家就去讨水喝,要是有山泉水更好,实在不行,趴田里也是一样喝。
不开玩笑的,李恒小时后就趴田里喝过,还能看到水里的蚂蟥和那种小红线虫。
一开始他不敢喝,但大人都是随意挑一个没虫的地方下嘴,临了拍拍肚皮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还真没见谁出过事。
可能,大抵,还是这年代的人经常劳作,身体素质好,同时对这样的环境卫生已经习惯免疫了吧。
李恒从兜里掏出100块钱,塞大姐手里,道:“我这趟回来急,很晚才到镇上,也没见着卖啥好东西的了,就没买了,大姐这钱你拿着,自己去买点中意的,买点嘴馋的。”
这么多钱,李艳吓一哆嗦,死活不要,推脱拉扯了好久。
后来李兰看不下去了,淡定地说了句:“傻子才不要钱。”
李艳回头:“啊?”
李兰伸手:“不要就给我,我记你这份情,你反正有男人,一年到头也给能你个八块十块的。”
李艳看看弟弟,又看看二妹,索索索地收了,“婆婆生病要钱用咧,我拿着。”
李兰斜视弟弟一眼,彷佛在说:用点心思,要对症下药,别天天只会泡妞。
李恒回击一个白眼过去,不带搭理的。
大姐最怕别人说她傻子了,听不得丁点“傻”这个字眼,二姐这样一激将,哪有不奏效的?
他不是不懂,只是觉着这样太不地道。
斜对面有人喊大姐去串门坐坐,想进一步从她嘴里套李恒的八卦消息,大姐乐呵呵去了。
李兰和李恒也没阻止,反正对这位大姐从没有过太多要求,开心最重要。
等人走了,李兰问他,“你把钱全给了,你用什么?”
李恒说:“我还有奖学金。”
李兰这才反应过来,哦一声,继续嗑瓜子去了。
在门槛上听了会邻里碎碎念,后面两姐弟都去楼上了,挑灯看书去了。
一个卫校今年毕业,很快要工作了。
一个还一月就高考,学业更是紧张。
二楼分开前,李恒问:“上次那个浓眉大眼的是不是在追求你?”
李兰翘起下巴:“追我的人海了去了,都是浓眉大眼。”
李恒看得好笑,道一声:“都是舔狗。”
舔狗这词让李兰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就根据字面意思知晓是什么了,立马现学现用反击:“你是不是陈子衿的舔狗?”
李恒瞪她眼。
李兰换个名字:“宋妤的?”
李恒伸手推开她,越过她往自己隔间走去。
李兰在后面挑衅说:“你要是能让陈小米爱上你,我就佩服你。”
这姐儿贼心不死啊,真是坏心眼了。
李恒懒得跟她废话,用脚棱开门,钻了进去。
一夜无话,他先是温习语文,接着刷了一套数学题,然后又背了会政治,最后才睡觉。
由于没有手表,趴床上的时都不知道几点了,只觉夜很深,连狗都没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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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胃疼,下午休息了半天,今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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