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听了朱标的话摇头。
“你的这些话,咱刚才都跟刘宽点明了,何需再说一遍?”
“那父皇的意思是?”
“刘宽说士绅、勋贵、特权,此三类特权之辈,将随我大明享国日久,愈发庞大。”
“而此辈又是兼并土地的主力——藩王也就罢了,到底是咱老朱家的人。”
“可士绅、勋贵,尤其是士绅之辈,即便经过改革没了免役特权,恐怕一两百年后也会成为无数地方豪强,便如那元末一般,拥有对抗朝廷的实力。”
“若非如此,他们何以敢偷税漏税,乃至直接抗税?”
听到这话,朱标不禁心中一凛。
他父皇起于元末乱世,甚至前元灭亡,除了胡人暴政之外,一大原因便是各地的地主、士绅成为豪强,窥见元廷虚弱,便对抗朝廷。
别的不说,母后义父郭子兴不就是这般人物?
所以,他父皇建立大明后,原本就对地主、士绅之流多有戒心,乃至杀意。
如今听了刘宽的一番言论,恐怕这戒心、杀意便更深了。
至于勋贵,虽然眼下权势远大过地方士绅、地主,可人数却很少,尚且在朱家掌控之中。
藩王就不用说了,如他父皇所言,那都是自家人。
但朱标隐约觉得,刘宽既专门提到了勋贵、藩王,必然也有其原因——此二者在后世很可能也如士绅地主般,变成了使大明亡国的毒瘤。
回过神来,朱标觉得须得劝谏一番,便道:“父皇,纵知地主、士绅之害,也得徐徐图之。毕竟天下黔首愚钝,咱们治理天下终究得靠士绅。”
“咱知道,用不着你提醒。”
朱元璋虽如此回了句,可看向朱标的目光却带着欣慰神色。
···
柔仪殿亦是一个宫殿群,就在奉先殿正西边。
因此刘宽跟着赵成,没走多少步就到了。
入了正殿,刘宽便见马皇后坐在凤椅之上,正含笑看过来。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刘宽躬身作揖。
“平身。”
“谢皇后娘娘。”
“赐座。”
马皇后指使这宫女,将一个锦墩放在了离凤椅不过一二十步的地方。
刘宽又道了声谢,才坐上去。
不过他到没有像明朝人那般只坐半边屁股,而是结结实实地坐了上去。
他并非不知此事,是觉得在马皇后面前表现得淳朴些,反而更好。
随即,马皇后一开口,就问了个让刘宽有点意外的问题。
“你在后世时,父母可还安好?是否有兄弟姐妹?”
刘宽昨晚就想家了,如今闻言又不禁想起父母,难免略有伤感,道:“父母都还好,膝下除我外还有一位兄长。”
“我兄长已经成婚,若无意外,年底或许会有个侄子或侄女诞生。”
马皇后温声道:“你若是独子,于后世突然不见,父母必然伤心,且老无所依。”
“既有一位兄长在,又有侄辈将要诞生,你父母膝前便不至于无人尽孝了。”
“不过,若你父母、兄长知你来到了大明,想必也会希望你能在大明好好过日子,乃至于拥有家室,开枝散叶。”
刘宽原本有点伤感的,可马皇后这番话却令他宽慰不少。
只是,他怎么听着和后世一些长辈催婚的话有那么点像呢?
于是他一时沉默。
马皇后见状又道,“孩子,你若是思念父母,不妨将我和陛下当做你的长辈,将标儿当做你的兄长。”
刘宽心道,把你当长辈倒是没问题,可是把老朱当长辈,似乎有点危险吧?
另外,我跟朱标同龄,说不定比他年长几月呢?
话说朱标哪月出生的?
刘宽心理活动虽多,口中却很乖地应了声,“是。”
马皇后微笑,“你将我当场长辈,我自该操心你的婚事——你既未成婚,不如便在待嫁的诸位皇女中挑选一位,如此我和陛下便是你真正的长辈了。如何?”
刘宽听了略微惊讶。
随即又恍然。
以他的特殊,即便答应老朱为大明效力,怕是老朱也不放心,又不好威胁他,如此必然选择拉拢。
而若论拉拢,把他招为驸马,变成老朱自家人,便是最好的办法。
明悟这些,刘宽便知道,这场婚事他怕是推脱不得了。
但他还是略带犹豫地道,“回皇后娘娘,微臣已经二十有六,待嫁的诸位皇女中恐怕没有合适的吧?”
马皇后听了忍不住笑起来,“二十六怎么了?丈夫就该比妻子年长些,才知道疼人。”
“不过皇女中待嫁且适龄者确实不多,目前合适的有两位。”
“我将她们的情况说一说,你自己来挑一个,如何?”